车站,忽然有些害怕。 顾弈让她等着,转身劈开人流,跑去买吃的。车子刚驶近车站,他便扫见了路边小摊在卖掼奶油。 顾弈付完钱摸了摸钞票质量,粗估不是□□,收进口袋后一回头,青豆早在身后一米处等着了。 他让青豆在原地,她哪肯,现在她无依无靠就指着他了,他撒尿她也得跟着。 顾弈将小勺递给她,“吃点甜的吧。”刚刚在车上,他憋不出话,当时就想,要是有块糖就好了。不然他能说什么安慰的话?“别哭了”后面要接一句什么,“我供你”?他没有能力...... 他只买了一杯,青豆挖了一勺先给他:“你先吃。” 顾弈微抿一小口:“嗯,挺好吃的,你吃。” 青豆赶紧勺了一口。虽然坐车坐得很恶心,但能吃上甜的,忍一忍恶心也无所谓。 顾弈跑到前面一个摊位,要了包红梅,一边拆封条,一边陪她去买南弁镇的车票。 这次顾弈伸手给了钱。青豆有点惊讶:“不用吧。” “没事,就两块钱。” 他们尚算幸运,买到六点半最后一班南弁镇的车票。青豆在车站问了几个老乡,大概知道了南弁山在多久到,到了怎么走。 这里比南城汽车站的环境差很多,只有一个笼统的等候厅,座位都没有。 顾弈坐在门口台阶上,正面对着四合暮色抽烟。 青豆蹲到他旁边,“烟很好抽吗?” 他用力啖了口苦涩的焦油,稍事停顿 ,不耐烦地喷出口浓浓的白雾,“他妈的,呸!” 骂完,他又把烟嘴往送。 青豆:“啊?” “假的。” “什么?”青豆抬高音量。 他夹着烟,指尖左右翻转,又掏出烟盒,“这烟假的。” 青豆腾地站起,“那去找他!他还在那里!”那个背着木架子卖烟的人还在呢。 顾弈一把拽下她:“你怎么这么虎啊,在别人地盘别找事,假的就假的,认栽。”他抓着她的手生怕她冲动,另一只手则一口一口地继续往嘴里续。 “假的你还抽?” “那能怎么办!” 青豆不说话了。二哥也干过这事,早期傻,看不懂货,进到假烟卖不出去,他就一口一口抽掉,连烧炉子当柴火都舍不得。 想到二哥,青豆又开始心痛了。她问顾弈,以后你姐结婚了,你会难过吗? 顾弈白了她一眼,没说话。 她补充:“你以后就不是她唯一的亲人了。” 顾弈说:“我本来就不是她唯一的亲人。” 青豆苦脸,她跟顾弈实在是无法沟通!无法沟通! - 铅色的云一笔一笔加深。 南弁山很好找,附近山头不多,远远在车上就能看见黑压压的小山包上有两座尖尖的小庙。 车上人少。青豆坐在司机后面,一路跟司机聊天。 她用方言套近乎,拜托司机师傅把他们放在距离南弁山入口最近的地方。 司机要下班了,很好说话,满口答应。她还问了明早最早的一班车几点发车,知道有民营车常走这条道,早一点的五点就有车了,她才放下心来。 下了车,青豆感慨地对顾弈说,大哥对她很好,六岁之前,他是世界上对她最好的人。 顾弈问,他为什么要做和尚? 青豆摇头,“他不是和尚,他没有剃度。” “那他?” “唔......叫修行?” “那......他为什么要上山修行?” 青豆淡淡说:“不知道......要么想开了,要么没想开。” 其实,青豆知道的。二哥也问过她,为什么?就因为家里出了事?程青柏就这么怂?这就跑了?青豆也说不知道,然后人面朝墙,不肯再透露一句话。 “哦。”顾弈也没继续问。 他正在时刻注意四周响动。 夜晚抢劫打人偷窃事件高发,不少流窜犯就在这个时间点出没。 顾弈初中头两年经常被高年级押在后门口敲诈。回答问题对了,下课就要挨揍。考试得了满分,下课就要把兜里钱交出来。被女孩多看一眼,他都没注意到,马上就有人跟踪他回家。他告过老师,结果自己的自行车被偷了。拿压岁钱买了辆新的,也逃不过每天被扎轮胎的厄运。 他对此极度敏感,后来不胜其扰,文弱书生也皱起眉头,夹起烟头,挥舞拳头。 往山上走的这条路,渺无人烟,黑灯瞎火,顾弈的拳头一直是充血状态,青豆却完全不知道。 好在,司机师傅够意思,他们距离山门入口很近,20分钟步程就到了。山入口摆着“门票五毛、一米二以下免钱”的木牌子,但没有收费的人。 她和他就这么推开门,爬上了山。 她怕黑,怕鬼,怕陌生,怕未来,什么都怕,所以一直紧紧抓着顾弈的衣袖和手指。 这里比青豆第一次来好爬很多。 当年连踩脚的地方都没有,只有几个泥坑,只能叫山,压根儿没有路。现在脚下多了几块坚实的方砖。借月光望下去,已经是条蜿蜒嶙峋的山路了。 山上树枝自由凶猛,长得奇形怪状,时不时栖在上坡的必经之道。顾弈人高,在前面挡着。 “要是虎子,现在应该在讲鬼故事吓我了。”青豆气喘吁吁。 顾弈说:“你要我现在给你讲一个?” “你会讲什么?”青豆好奇。从小都是她讲他听,顾弈会讲什么故事? 说着,顾弈站住不动,转过身来。 月光隔着枝丫照在他俊俏的脸上,平添鬼魅之色,青豆刚准备说“好了,你已经看着够吓人了”,还没开口,便察觉到一股来自顾弈手腕的力量将自己往后推。 他们可是在山上,没有任何平地空间。他一推,青豆一失重,恐惧迅疾占领意识。她感觉自己要跌下万丈深渊了。 随一声惊叫,青豆又被手腕上一股抓力拽了回来。 其实青豆只是倾斜了二三十度,但这可是山上,而且顾弈表情平静,没有露出任何笑意或者前兆,青豆那一刻认定:这人要弄死她! 她扒上顾弈的背脊,伸手就是一通乱掐。气死了气死了气死了。“你这个流氓!你想杀了我!” “那再来一次?”话音一落,顾弈双手再次扶上了她的肩膀。 青豆本就娇小,顾弈又比她站得高一截。覆在暗影之下,她就是只小鹌鹑。 青豆“啊”了一声,抱住他的胳膊求饶,“大人,饶命啊,我错了。” 他噗嗤一笑:“错哪儿了?” 青豆抓住依托,便开始嘴硬,继续掐他呛他:“错在所托非人。” 继续往上爬了会,青豆心有余悸,问他刚刚是不是真的想弄死她?不怕她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