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抗议,经纪人都会告诉她,如果不动,那现在所有的一切都会被收回。 黎茵瞳这才消敛。 见到谢斯止也是在一个雨夜。 在此之前,她幻想过很多回,他是一个怎样的人。 能给她带来名利,哪怕是个半只脚迈进棺材里的老头子,她也接受。 她做了最坏的预想,所以在看到他的那一刻格外诧异。 不是大腹便便的中年人,也不是古怪的老头,更不是觊觎她身体、色眯眯的猥琐男人。 黎茵瞳坐在谢家古朴的主屋,一回头,看见了他。 玄妙得难以形容。 他黑色的衬衫湿漉漉的。 一开始,黎茵瞳以为是被外面的雨水打湿的。 可他脸上溅着血滴,指尖也全是血。 他挺拔地站在门外,对着屋檐滴下来的雨水,漫不经心地搓洗。 那时她才知道,衬衫,是被血染湿的。 他身上那种黑暗的东西仿佛是生来带的,平时用散漫遮掩了。 但偶尔不经意流露出的一点,就足够让她身体僵硬,夜里发噩梦。 她常常在想,究竟什么样的女人才能征服这个男人。 或许像这样的人根本不需要爱,也不会去爱,只要独自生活在深渊里就好。 谢斯止没有再跟她说话。 保镖搬来了画架。 黎茵瞳坐在他斜对面的位置,看他认真地调起了颜料。 谢斯止画画时很安静。 只有这种时候,那层阴翳的东西才会短暂地褪去。 偶尔,他脸上还会不经意间露出一丝孩子气的柔软。 黎茵瞳要很仔细,才能捕捉到。 她坐姿很随意,因为清楚,他需要参照的只是她这张脸。 这几年他的画足有几百张,从一开始的生涩,到现在的逼真。 每一张画上都是不同的姿态、不同的动作,只有那张脸,从始至终没有变过。 黎茵瞳很清楚,画里的面孔不是自己,和她的原生脸三分像,即使微调过后,也只有六分像。 可气质却迥然不同。 但她没有多嘴去问的资格。 黎茵瞳望向窗外。 从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到花园外的大门。 那个女人还撑伞站在原地,隔得很远,只能看到她的伞边,看不清她的身形。 那样单薄得一个人,在这样浓烈的风雨里,几乎要被这雨夜吞噬了。 “多久了?”谢斯止脸色苍白,好像生病了一样。 “一个小时半。”黎茵瞳连忙说。 她坐得腰痛,趁他停下笔,直起身舒展了一下。 “不是问你。” 身后的保镖看了眼腕表:“三个小时了。” 他神情平静,起身走到窗边。 透过雨幕,许鸢的身影隐匿在了黑夜里。 她的倔强一如从前,只不过从前是倔强着要离开他,而现在,则是倔强着不肯离去。 谢斯止摘下腕上的沉香珠。 珠子盘久了,几年前开裂了一回,露出了中空的内里。 他没有换新的珠子,而是请手工艺人用木料塞填满修复。 看似光滑,与完美的无异,但只有主人知道,它曾经缺失了一块。 临近窗边,潮意与寒意沿着房屋的外墙,一点点渗透进来。 远处,许鸢忽然倒在了雨中。 谢斯止盘珠子的手一顿,而后啪嗒一声,系着沉香珠的线绳,在他手中断掉了。 …… 临近午夜,林哲打电话发消息,都没有人回。 知道她现在无处可去,他开车沿着阳光南路一条街一条街地找,终于在一座洋房的门外看见了那个纤细的背影。 她几乎都被风雨吹透了。 林哲还没来得及停下车,她手中的伞就掉了,晕倒在了地上。 林哲连忙下车。 许鸢如同雪原上的冰块,潮湿冰冷,毫无生机。 在这样冷的雨夜站了三个多小时,身上早已没有一丝温度了。 林哲正要把她抱回车上,肩膀却被人推了一下。 他摔倒在背后的积水里,抬起头,一个保镖模样的人站在自己面前,禁止他靠近。 而一个英俊的男人正站在保镖的伞下,望着地上昏迷的女孩。 “是你?”林哲认出了他。 尽管看起来病弱苍白,真人却比电视镜头前的气场更为强大。 只是静静地站在面前,就让他感受到了来自灵魂深处的、阴寒的压迫,好似面对的,是什么黑暗里的怪物。 林哲不明白,这个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谢斯止弯腰,抱起浑身湿透的许鸢。 他转身走进了花园,从头至尾,没有看林哲一眼。 第70章 雨夜受寒,许鸢发起了高烧。 她陷入了一场漫长的梦境与回忆。 正值春日,弗拉克斯曼学院的樱花绽放在落满微光的枝头。 许鸢脚步匆匆,才踏出荒僻的小路,就看见前方树下站着个少年。 谢斯止背抵着缀满繁花的树干,似笑非笑看着她:“在躲我?” “才没有。”许鸢望向脚下掺了落花的泥,又去看一旁花坛里的冬青叶子,左顾右盼的,就是不看他。 “不是说好了,我教你射击,你教我画画。”他走近,漂亮的眼眸弯弯,“你不守信用。” “我不是教过你吗?” 他不提还好,一提,许鸢无可避免地想起上次教他画画的场景。 他的注意力不在画布上,不在画笔上,更不在那被他调得乱七八糟的颜料上。 而是盯着她。 少年的眼睛如同两丸黑水银,流光溢彩,久不挪开地凝视令她脸红。 这一细微的变化,一下就被他敏锐地捕捉到了。 “为什么脸红?”他问。 “你好好学,不要总是看着我。” “人长眼睛,不就是为了欣赏美好的事物吗?” 何止想要欣赏。 少女白净的后脖颈上细微的绒毛,眼眸低垂时仍卷翘的眼睫,还有樱花瓣一样柔软湿润的唇,她安静地坐在他面前,没有在外人面前的疏离,也没有在谢盈朝面前强装的从容,乖软得不得了。 如果不是与她和解订下的条约,他几乎想要在这日暮笼罩的教室里,把她整个剥干净,一寸寸地亲吻,吻到敏感处,听她发出难以控制的呻.吟。 也许是他的眼神太直白了,把内心所想一点不落地展现出来,许鸢忽然坐不住了。 她推开椅子,想离开教室,却被谢斯止堵在了墙角。 “我的画还没画完,不许走。” “你根本就没有想要认真画画。” 只是想要看她窘迫的模样而已。 “怎么会?”他唇边露出了天真的笑,“我本来就不擅长画画,画布用起来不顺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