璟拾起玉佩,直起身来,刚想询问这桃衫少女?的姓名,却见对方已经?带上了帷幔,白色的纱帘遮住了她的玉容,像是隔开了两个世界。 他微微一顿,询问的话最终还是没有出口。 ……总觉得有些孟浪。 简单告别后,李璟和萧淮之沿着来时之路继续下山,一路上,二人都有些心?不在焉。 李璟道:“以往总听人用什么‘桃花玉面’来形容美人,我?一向不以为然,却不曾想今日竟真见到了这样的美人。” “也不知?是哪家的千金小姐,这样的品貌此?前竟从?未听说过?。”萧淮之瞥他,“你刚才?明明想问的吧?我?看出来了。最后怎么不问?” “你怎么不问?”李璟斜睨了他一眼?,“先是误会别人拿我?玉佩,又唐突地询问别人闺名,那我?成?什么人了?” “反正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萧淮之哼笑,“你没听别人说吗?‘随意?挑落女?子帷幔,公子,这可绝非君子所为’。” “咱俩彼此?彼此?,半斤八两,你以为你刚才?的态度就有多好吗?”李璟反呛了一句,笑吟吟地把双臂枕在脑后,“不过?我?也不着急问她身份,观她形容举止,想必是玉都哪位勋贵或官员家的小姐,今日上山必定是为礼佛而来,护国寺来往香客都有名册记录,只要?有心?,还怕查不出来吗?” 萧淮之看不惯他这孔雀开屏的得意?样,原本想惯性?损他几句,却又突然留意?到他话里的“有心?”二字。 有心?。 有的是什么心?? 李璟的神色还是一如既往地怡然自得,坦荡自若,似乎就连他自己也没意?识到为什么他潜意?识里非得知?道那少女?的身份不可。 可萧淮之却突然沉默了下来。 * 太清观。 筑花小院。 “公主,刚才?那二人也太过?分了,居然敢这样折辱您,就这样原谅也太便宜他们?了!” 侍女?如诗愤愤不平。 “那你想让公主怎么做?让他们?罚跪?还是把他们?拖出去?斩了?”侍女?如画把一盏茶放在夏桃面前,冲如诗摇了摇头,“你啊你,还是太不稳重。你也不想想,当时只有你和公主两位弱女?子,对方可是两个男子,如果不依不饶,激怒了他们?怎么办?这两人若起了歹心?,你能护好公主吗?” “所以我?才?说应该把卫十九带上的嘛,公主……” 卫十九是公主身边的暗卫,专程被皇帝派来保护公主的安全,以“卫”字开头的这些护卫,全都是从?小经?受训练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精锐,卫十九虽然还是个少年,但武艺同样非常高超。 “好啦好啦,我?知?道你们?都是关心?我?,不要?再吵啦,谁吵输了我?都会难过?的。” 夏桃笑吟吟地和稀泥。 虽然没有互相报上姓名,但在见到这两人的第一面,她还是把人认了出来。 丰神如玉的桃花眼?是三皇子李璟,矜傲秀凛的丹凤眼?是萧国公世子萧淮之。 她对这俩人的印象都不算差。 前世(其实不是前世,只是副本原本的剧情线,但是为了好称呼暂时这样叫),桃桃没有神女?身份作为背景,她自幼生长在冷宫,只有一个宫女?姑姑相伴,受尽了欺凌。 她知?道自己不是皇帝的亲生血脉,也很识趣地从?不去?他们?面前惹人厌烦,只是安安分分地待在桑隅宫,受了欺负也总是逆来顺受。 只有一次,照顾她的宫女?姑姑被太监为难,就这冰水洗了一天一夜的衣物,当晚便发起了高烧,浑身滚烫,桃桃着急不已,想用那仅有的一点点积蓄求太医开副药,救救姑姑。 但她一个名存实亡毫无存在感的公主,又哪里有门路能求来太医呢? 宫女?姑姑是她在这个冰冷的皇宫里唯一的亲人,为了这个亲人,一向安分守己的桃桃第一次舍弃了自己的安分乖巧,想去?翠微宫求自己的生母。 但是翠微宫的宫人不愿替她通传,也不让她去?殿内等候,她只能跪在宫外的空地上,苦苦地等着或许什么时候会出现的母亲。 寒冬腊月,漫天飞雪,她在雪里一跪就是一个时辰,衣衫单薄的她冻得双腿早就没有了知?觉,冻得几乎快昏迷过?去?的时候,头顶上方突然传来了一个清朗的少年音:“她是什么人?这么冷的天怎么会跪在这里?” “回三殿下。”有宫人嗫嚅道,“她是桑隅宫的那位,跪在这里是因为、是因为……” 虽然从?来没有见过?这位“三殿下”,但光听称呼就知?道必然是位皇子,原本快昏迷的桃桃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一把抓住了少年的衣角,哭泣哀求道:“三殿下,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姑姑……” 她太激动也太伤心?了,说话有些语无伦次,但少年还是听懂了她的意?思。 听到她跪在这里是为了求见云修仪时,他眼?里闪过?一丝错愕,因为早在前几日,父皇就带着后宫一行妃嫔前往温泉行宫了,云修仪也在其中,所以无论她在这里跪多久,都是不可能见到云修仪的。 他抬眼?望向四周,皇宫里来来往往的宫人这么多,却没有一个人告诉少女?这个消息,居然就硬生生地让她在这里白白跪了这么久。 桑隅宫……他当然知?道这里面住的是谁,是他素未蒙面毫无血缘关系的妹妹,是被父皇厌弃从?未上过?皇室玉碟的公主,她生母都不管她,他一个路过?的皇子,按理说实在没必要?淌这趟浑水。 他也不是那种同情心?泛滥的人。 但是看到少女?冬日里单薄破旧的衣裙和冻得发白的小脸……他心?下还是闪过?一丝不忍。 一个热热的手炉突然被递进了她手里。 紫金色,刻着鱼龙纹,名贵无比。 桃桃捧着手炉,怔怔地抬起头。 面前的少年生得俊朗如玉,头戴白羽发冠,身披龙纹大氅,见她抬眼?望来,他歪头对她微微笑了一下,把大氅解下披在了她身上。 他将她带上了马车,又吩咐随从?去?请太医,车轮驶向桑隅宫,桃桃坐在马车中有些惴惴不安,少年安慰道:“别急,我?已经?派人去?请太医了,你的宫女?姑姑会没事的。” 这话让桃桃鼻尖一酸,她长这么大,除了宫女?姑姑还从?来没有人对她这么好过?,眼?泪顿时就掉了下来,她抽抽噎噎道:“多、多谢三、三殿下……” “不用叫我?三殿下。”少年笑道,“我?单名一个璟字,你也是我?妹妹,就和思柔她们?一样叫我?三哥吧。” 皇帝嫡子派人去?请的太医自然是医术最好的太医,当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