份。” “此后二十年,再未曾见过那样的风景。” 许是自己也未曾留意,萧皇后没有发现说这段话时她的自称不是“本宫”。 “本宫并无多少遗憾,人生在世,岂能事事如意?时过境迁,如今再回想起来,就连边塞的风光也只觉模糊。” “璟儿你看,本宫当年梦寐以?求的珍贵之物,现在看来也只不过寻常罢了。” 李璟不语。 萧皇后说这段话,似乎就只是单纯为了说这段话,并无其他意思一样,因为就在下一秒,她突然换了话头?。 萧皇后转过身淡淡道:“你已及弱冠,成?婚之事不可?再推脱。本宫已为你相看好了人选,王家三?姑娘贤良淑德,进退有度,将来有她在你身旁照料,本宫也能放心一二。今日?知会你一声,是让你做好迎娶王三?姑娘的准备。” 很显然,这是通知,而?非商议。 李璟语气平静:“母后,儿臣是不会娶王三?姑娘的。” 萧皇后语气也很平静,她缓缓点了下头?:“好,既然你不喜王三?姑娘,那你告诉母后,你钟情哪家的女子?以?我儿的出身,五姓望族、高门大户,宫外哪家的姑娘不能选?便是庶民罪臣之女,只要你喜欢,纳进宫做个妾室也未尝不可?。” 这段话可?以?说是再宽和不过了,以?前皇子选妃何曾有过这种?自由呢?仿佛只要是李璟看中的姑娘,就通通可?以?纳进宫中,若是再拒绝推脱,任谁都要说一句不识好歹。 可?李璟只是一言不发,母子二人用几?乎如出一辙的眼睛望着彼此,仿佛一场无声的对?峙。 半晌,李璟微笑了一下,道:“母后,儿臣的意思是——不止是王三?姑娘,我不会娶宫外任何一位姑娘。” “哦?不会娶宫外的姑娘?”萧皇后怒极反笑,“那我儿想娶的难不成?是宫内的姑娘?” 李璟道:“倘若我说是呢?” 话至此处,二人皆是心如明镜。 萧皇后没有说话,直接扬手狠狠给了儿子一耳光。 她是将门虎女,自幼习武,力?道绝非寻常女子可?比,这一掌掴没有留力?,李璟又不躲不闪,生生受了下来,几?乎是瞬间他嘴角便有血渗了出来。 然而?萧皇后根本来不及心疼儿子,她又惊又怒:“早在先前我便觉得不对?劲,今日?庄王之事更是提醒了我!五公主?自幼长于深山,你与她非亲非故,何来的深情厚谊竟对?她如此关照?!今日?更是不惜冒着被?罚的风险打断了庄王一条腿……本宫就说这几?年你怎么一提起成?婚之事便推三?阻四——你竟真?对?她有意!” 萧皇后气急:“璟儿,你怎能如此糊涂!” 提起自己这个儿子,萧皇后一向是引以?为傲的,这并非作为生母的滤镜。 李璟文武双全,惊才绝艳,有天潢贵胄的高贵出身,却没有他们常见的纨绔心性——论天资,论容貌,论品行,放在整个玉都相比都没几?位公子能与之相比。 他的脾性又极投皇帝的喜好,对?上不谄媚,对?下不严苛,无论是勋贵士族还是文臣武将,他都风评极佳——或许小事上偶有出格之处,但在大事上萧皇后几?乎从未操心过,就连与李珩之间关乎太子之位的明争暗斗,李璟也一向是游刃有余,从不需要她插手。 她如何能想到,不操心则已,一操心就是这样的大事! 萧皇后深吸了一口气,道:“……多说无益。本宫今日?召你前来,是知会不是商议,王三?姑娘就是你将来的晋王妃,此事已定,不容商榷。” 她说得斩钉截铁,但有人比她更决绝。 “我说了,我不会娶任何人。” 李璟语气平静。 “不娶?这是你想不娶就能不娶的吗?”萧皇后气笑了,“你以?为这只是本宫一个人的意思?本宫能看穿你的心思,陛下难道就看不穿吗?看看李钰是什么下场——你父皇如今已经很不满了!现在迎娶晋王妃不过是一种?表态,陛下未必会信,可?我们若是连取信的姿态都不愿做出来,以?你父皇的性子,你又能落着什么好?” “璟儿,你和其他所有皇子都不一样!你母族是名门萧氏,你是皇帝嫡子,你这样的出身,只能当太子,也必须当太子!若是当不了太子,新君即位后你的结局便只有死路一条,没有新君可?以?容忍这样的兄弟!” 萧皇后握住李璟的手,紧紧盯着他的眼睛:“你信母后,就和我们现在一模一样的对?话,此刻一定也发生在裴淑妃宫内!裴氏和二皇子都不会冒着惹怒陛下的风险,再在成?婚之事上推三?阻四!你和他之间注定你死我活,若是楚王不日?就将迎娶楚王妃,你又怎么可?以?不娶晋王妃?!” “若是……”萧皇后停顿了一下,仿佛退了一步般道,“若是你当真?想要韶宁,也并非不可?。左右不过一个无权无势的公主?,待陛下百年以?后,你登基为帝,寻个由头?让她假死入宫为妃又有何不可??何必为了争这一时惹你父皇不悦?得不偿失!” 她握住李璟的手是那么紧,紧得仿佛恨不得将自己心中的所有念头?都传递给儿子,这是一种?掌控的姿态,也是一种?期望的姿态。 期望一向省心的儿子能像从前那样,像从前无数次那样,做出最符合他自身利益的选择。 她握得这样紧,指甲深深陷入李璟的皮肤之中,几?乎要划出血痕来。 萧皇后一眨不眨地望着儿子,等?待着他的答复。 然而?李璟的反应,却完全出乎了她的预料。 俊美如玉的少年笑了一下:“然后呢?然后做什么?乖巧听话,最好百依百顺,寄希望于父皇封我做太子么?” 萧皇后一怔。 “再然后便把?一切都交给时间,期望父皇百年之后我会顺利登基为帝,再顺带祈求上苍,希望等?到那时我和心爱的女子之间或许还有机会。” 李璟虽然是微笑着的,语气却很淡,他的笑容里有一种?不知是对?谁的、微妙的讽意和怜悯。 他语调冷静得近乎残忍,像是在宣告一个不可?更改的定理。 “母后,父皇是不会封我做太子的。” “同?样,我也绝不会娶王姑娘。” 他这份自暴自弃的发言让萧皇后有些?揪心又有些?恨铁不成?钢,她张了张嘴,然而?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激励的话,就顿住了。 因为李璟很轻地、不容置喙地推开了她握住他的手。 就像幼时,跌跌撞撞摔倒了好几?次的小李璟,在学会走路时的第一个举动?是推开大人的怀抱,拒绝他们的帮助。 “母后有母后的办法,我自然也有我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