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来又如何?救你出生天?
你在心底小小声问自己。
他也不过是凡夫俗子,顶多见识过沙场酷烈,比旁的人胆大些,凡人在这些东西面前渺如尘埃,如何能指望他来救?此时能靠得牢的,也只有你自己罢了。
多少年来,你遇事总是靠自己,也只能靠自己,今次之所以会想到但生,是因为你对上的这些东西,都不是“人”。是“人”还好办了,人间事自有人间的规矩,要么为情,要么为仇,要么为财,自家有的,舍出去换回一条命便罢,神魔鬼怪之属却是毫无章法,全不知它们意欲何为,更不知究竟要如何,它们才肯放你走。
屋内憋闷,你走得烦了,就到门边拉门,想要开门出去,不料听见门上锁响,你倒吸一口凉气,上下左右探寻是否有别的法子开门,手刚一伸出去,就有一只冰凉的手将你把住,吓得你惨叫一声,速速将手扯回。经此一遭,你再不敢将手伸出去,只好拔高嗓门问有无人在,可否开门放你出去。喊过多时,那门终于打开,一群仆婢鱼贯而入,后边跟着那枯瘦老头。
他面上还是带着那副夹生的笑,一步一步朝你逼来:贵客真是心急,竟连一夜也等不得了么?也罢,既然贵客着急离开,那便将饭食安排上,贵客用完好赶路。
他一拍手,仆婢们悄无声息地把饭食摆好,又悄无声息地退到门边,这阵势,似是随时防着你夺路而逃。
你听说用完饭便可走人,松了一口气,终于有心思看一眼面前一字排开的吃食,那席面甚是丰富,有荤有素,甚至还有一碟子这个季节不当有的鲜樱桃,个个都香得诱人。
他说,吃吧。
你说你还不饿,吃不下。
他劝你多少用点儿,一会儿路长,又不好走,消耗大,没些儿吃食垫肚怎么成。
你说多谢盛情,既是路不好走,那早早启程岂不更好,还是不必在吃食上费工夫了。
他在你对面坐着,一张笑脸渐渐挂下来:我说让你吃点儿,你可听分明了?
你万万料不到他会忽然变了脸色,并且还将这脸色砸过来,拿硬话压你。人在矮檐下,不能不低头。还是不要与他硬碰的好。你索性就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