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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倦极了,刚养回来的一点元气被他耗散殆尽,还不曾听完他的威吓便直坠入睡梦当中。
醒来时天已黑尽,你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带着初醒时的茫然,你迷迷糊糊将周遭景象看过,见屋角燃着一盏青碧色的绛纱灯,便呆看那灯。外间静立着的一名小鬟见你有了动静,赶忙走上来小心探问:柳相公可是要起身了?你点点头,她悄悄退出去,再回来时,带来另几人,她们说要伺候你梳洗更衣,你说你自己来,为首的那名小鬟低声回说主子发话,今夜在前院戏楼设宴搬戏,若是柳相公醒了,便伺候梳洗,早些将他送来。这是一字不落的传话,他让早些来,她们便不敢让你晚。你要自己来,那便会晚。于是她们忐忑地偷眼看你,你叹了一口气,不再多言,撑起身下了床,由她们摆弄。
今夜这宴席是淮扬盐商过来“拜码头”的“码头宴”,因而弄得奢靡非常,你人还未到戏楼,已被那缤纷声光扰得一蹙眉。忽然就不想去了,你对在前引路的那名小鬟说自己身上有些不适,劳烦她帮忙传话,就说你病未全好,起来吃过药又想睡,便不去赴这宴了。小鬟一脸为难地看着你,既不敢推拒,又不敢去,说话间就要掉泪。慌得你连忙说不必她传话,你亲自去讲了,她才将那要决堤的泪忍回去。
转过一个角门,前头就是戏楼,那名小鬟退走,将你留给等在角门边上的另几名小鬟。小鬟们列做两排,手把着莲花绛纱灯,将你一路引过去,快要到时,你停了下来,再三想退走,小鬟们反复催促,苦求你快些到舒公子身边去,别让他等久,等久了,她们底下人是要挨罚的。
你停下不走的举动已被他望见,他从那戏楼上下来,要亲自过来带你。他一动,周围那么多双眼睛便随着动,直追着他,看他要去哪。谁也没想到他是要去那角门边上带一个人,一个男人。是手拖着手硬带进来的,那人并不情愿,被他带得一个趔趄,立稳后不肯再走,不知他说了句什么,那人又勉强挪动步,跟着他过来了。
盐商们从头看到尾,看他带来那人做派不像欢场中人,这么一来,还有什么看不清楚的,盐商们都鬼似的精,一看便知这是舒公子养在家中的娈宠。
不论何时,但生只要带你一同出门,你们身上穿的必定是同色同款的服饰,绝无差错。宠到这个份上,这些人便要猜了,猜他如何向众人引荐你。谁知他全无引荐,还将你藏到了他身后,好似不情愿让人看你。既是不愿让人看,如何又将你带来?想来是不愿你片刻稍离。
一位姓卢的盐商打趣道:舒公子将人带来,都不引荐的么?
他笑笑,并不接话。
另一位盐商接着再问,他便笑着将你搂进怀中,还是不让他们看,不过这回倒是有话说了的。他说,这是我心爱,是我家相好的。
那语声说有不清多私昵,他话说出口,那帮盐商便一阵起哄,他们从此知道,猎他不如猎你。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的道理,到几时都不过时。
如此一来,小唱之类是不能再往他面前送了,再送他也不会看一眼的,规矩他们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