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祁焕没有回来。 下午祁焕也没有回来。 等到傍晚天色渐渐低垂时,祁焕才拖着沉重的身子回到这个狭小的住所。 经过了一天的组织的训练和洗脑,祁焕现在可谓是身心俱疲。 黑面骑的训练强度远超常人所能想象。哪怕祁焕尚且年幼,也得不到半分优待。 祁焕抿着嘴,熟练地脱下脸上的面具,撸起袖子给自己上药。 他的手臂上盘桓着数道深浅不一的红痕,红痕之外还有或青或紫的淤伤。 祁焕有条不紊地上着药,或许是痛感过于强烈,他微微皱了皱眉。 他眉头皱着,手下的动作却依旧没有半分减缓。 几分钟后,祁焕迅速包扎好了自己的伤口。 然后他就躺在床上目光放空着,好一会儿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爬了起来。 祁焕翻出糖块,比划半天才吝啬地掰了块小小的糖含到嘴里。 充盈着口腔的甜味让他的眉头微微舒展开来,似乎一整天的疲惫都消散了。 今晚会有梦吗? 祁焕不知道,但是他希望有。 …… 几天后。 黑面骑替补的相互切磋如期而至。 这种互殴明面上美其名曰“切磋”,可实际不过是另一种淘汰黑面骑替补的试炼。 与其他的试炼不同的是,这种“切磋”会长期且频繁地举行,一直到黑面骑替补正式去掉“替补”的后缀那日为止。 这次切磋是本批黑面骑替补经历的第一次切磋。 为了拿到一个尽可能好的初始排名,每个人都会竭尽全力攻击当场的对手。 祁焕亦不例外。 不知何时下起了雨,但这场切磋并没有停止。 在血与雨的交织见证下,祁焕一路胜到终场。 最后一场角斗上。 两位尚且稚嫩可天真稚气全无的身影对立而站着。 “我是场,已经期待与你交手的这一天很久了。” 场比祁焕的身高略微高出一点,看向祁焕的目光炙热。 见祁焕毫无波澜的样子,场又开口道:“你之前的场次都没有报过自己的姓名。 “我理解你觉得他们不配知道你的名字的心情。可是我不一样,我有资格知道你的名字。 “我们是一样的。” 祁焕对这样的说法不置可否,只道:“直接开始?” 场被他的态度激怒,瞬间冲到祁焕面前率先展开攻击。 祁焕反手接住他的攻击。 两人开始激战。 他们打了很久,直到雨停歇,直到两人身上都沾满热血才堪堪分出胜负。 祁焕险胜,获得了最后的胜利。 同样带着面具的正式骑兵在空地之上的木板上写下大大的“壹”,壹后面紧跟着写下祁焕的名字。 ——患。 场下开始小声喧哗起来。 黑面骑候补的名字大多是没有偏向的中性词。 但祁焕的名字显然不是这样。 “患”,是祸害,灾难的意思。 为什么向来中性词义的黑面骑会给他这样一个充满恶意的名字? 场下不少敏锐的候补或多或少品味出了点什么。 他是壹,但他是患。 是不被看好,不被祝福的“患”。 祁焕冷漠地站在木板旁。 害怕、猜疑、怜悯、自以为是……各种各样的复杂目光投向他,他全然不为所动。 他的指尖流淌着血,滴滴答答地落到地面上。 不知何时场下的声音越来越小,慢慢的竟变成了一片寂静。 实力为尊,强者为尊。 不管“患”的名字背后到底藏着怎样的辛秘,这一刻祁焕都是他们中最强的那个。 祁焕在大片沉默中走下高台,头也不回地赶向自己的小屋。 太苦了。 他的口腔里都是血的铁锈味。 太苦了。 他急切地需要一点别的什么来润润他的只剩下铁锈味的口腔。 被布包裹着的糖块依旧完好无损,除了他几天前吝啬掰出的小缺口。 祁焕如法炮制地又掰了一小块麦芽糖含到嘴里。 可他口腔中的血腥味太浓了。 浓到这样小的一块糖根本就是无济于事。 祁焕抖着手将被他掰下两个小角的糖块整个塞到嘴里。 终于他口腔的腥味连着脑海中的眩晕都被止住了。 可他现在也只剩下一块糖了。 祁焕垂眸,长且密的睫毛盖住了他全部的想法。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去医院检查重新开了点药 没有存稿就是不方便qaq 第99章 律远洲和祁焕 从祁焕切磋获胜, 到他的名字被写在木板上,再到他匆忙赶回屋子吃糖, 律远洲一直默默跟在他身后。 律远洲暂且将这种酸涩感受归类为心疼。 他还是太大意了。 因为知道他的名字是祁焕, 便下意识地以为取名的事不会出现差错。 【“他的父母当真狠心。”】 律远洲不相信这一件一件没有祁国皇室的手笔。 即使祁焕什么也不知道,即使他明明是最无辜的那个,也冠上了这么一个充满恶意的名字。 他们剥夺他的姓氏还不够, 还要用伴随一生的名来践踏他。 律远洲看着抱膝蜷缩在床上的祁焕,叹了口气最终还是轻轻敲了敲他的窗。 听见声响,祁焕的头埋地更深了,久久不肯动弹。 律远洲耐心地继续敲窗。 祁焕不肯起来他也不急, 分神同派派闲聊道:【“根据律太太的经验, 孩子的心理状态是能否健康成长的决定性因素。”】 光是物理的成长并不能解决心理上面对的问题。 【噢……】派派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那我们现在是在关心……的心理状态吗?”】 律远洲赞赏地点点头, 直道派派孺子可教也。 虽然说他不是很乐意在既定的过去副本里浪费时间。 可毕竟来都来了,他一时半会也走不了。 律远洲还没感慨两分钟, 神识空间突然出现了一道血红的倒计时。 5:00 4:59 4:58 律远洲从容的表情一僵, 属于时间与空间的力量在他身上扭曲着。 不是吧? 自由副本还带强制转跳时间线的啊? 眼看着倒计时一点一点流逝,律远洲敲窗户的动作愈加急切。 也许是这种急切传染到了祁焕, 他终于慢吞吞地下了床,走出房间。 “我还没有问你的名字。”律远洲单刀直入问道。 【哇, 这么直接的吗??】派派目瞪口呆。 【“来不及了, 快刀斩乱麻。”】 祁焕抿着嘴,良久才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