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范围地朝某个方向聚拢。 当然,除非是某种大型火灾。但如果发生了这种规模的火灾,望远镜应该能够观察到。别的不说,至少肯定能够看到升起的黑烟,无论多高的写字楼都遮挡不住。 三是声音。到目前为止,纪英还不太清楚丧尸对声音的感应范围,最大可以到达什么程度。但从丧尸对极其细微的声音也能做出反应的经验来看,丧尸的听力应该极其灵敏。 四是薛博做出来的某种能吸引丧尸的试剂。这种情况实在太特殊了,一般不需要去考虑。 这样看下来,最有可能的原因,就是声音了。 说到有什么声音是能够在现在、在一座城市里发生的,而且能吸引周围大范围的丧尸…… 一是自然的声音,比如刮风打雷下雨。这种声音如果产生了,纪英当然也能知道,所以可以排除。 二就是人为的声音,这种声音没有打雷那么大,让远在医院的他们听不见,但听觉灵敏的丧尸都会循着细微的声音朝那里聚集,这样的声音比如是…… 纪英终于想到了答案,忽然站直了身体,血液仿佛在他身体里凝固,麻痹感和冰冷感从大脑心脏延伸到四肢。 直到这时,他终于发现自己很可能犯了一个先入为主的巨大错误——他以为凌元良还在这座城市里。 - “怎么了?” 范红被周明曲的声音又是吓了一跳,她只把电灼头在病灶中心穿了个点,就被喊停了。 “把气管镜拿出来!”周明曲冲出去把仪器的电源关掉,“快!” 范红知道周明曲也是有专业知识的人,他这么着急一定有他的道理,所以没多问什么,按照他的要求把软管抽出来,把气管镜收到一边。 以最快速度做完这一切后,范红才发现,床上的温苍已经眼神涣散,没了动静。 范红一愣,回头看向术中监测心跳的仪器,才发现那个仪器竟然半途坏了,屏幕是黑色的。 他们两个人因为从没做过这种手术,注意力都集中在手术上,没想到竟然犯了这么严重的一个错误! 周明曲拔掉电源后,又冲回床边,开始给温苍行心肺复苏术。 按压了几下后,温苍还是没有醒转的迹象。 “他里面有血痰,”范红提醒他,“我本来打算把血痰和第一波切下来的坏死物质一起吸出来,但没来得及。” 周明曲二话不说俯身下去,让温苍的头部形成往后仰的态势,再捏住他的鼻子,嘴对嘴地帮温苍吸出喉咙里的血痰。 范红在一边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种事情除非是关系很好的人,比如亲子关系,否则即便是医生,也不一定会愿意帮病人做这种事。 她不知道的是,周明曲其实还是个大洁癖。 事实上,人工吸痰比较困难,只能作为应急措施,因为血痰一般都卡在很深处的地方。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周明曲技巧高超,还真是被他吸出来不少血痰,范红马上找来一个脸盆,让周明曲吐在里头。 这样反复吸了好几次,周明曲知道里面已经差不多干净了,又行了几次心肺复苏术,再做人工呼吸。 万幸,温苍很快就开始咳嗽起来,总算是恢复了意识。 醒来后,温苍有点咯血,整个身体还在发抖。 周明曲赶紧把床上被掀开推挤得乱七八糟的被子摊一摊,盖在了温苍身上。 “先别说话,”周明曲抽了几张纸帮温苍擦擦汗,又把手伸进被窝里,握住温苍冰凉的手,“休息一会儿,需要什么做个动作给我。” 温苍很轻微地点点头,闭着眼睛,眉头紧蹙。 周明曲转头对范红说:“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是什么问题,但刚刚实在是太紧急了……” “没关系,”范红表示理解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要不是你刚刚及时喊停,等到手术进行完他恐怕这条命也不在了。” 周明曲听她这么说,似乎是知道什么,忙问:“范医生,您知道是什么原因么?” 范红点头道:“不能肯定,但应该是麻醉药失效了。” 周明曲大为不解:“可是我刚刚才给他补过……”随即他很快也领悟了范红的意思,微睁大眼睛:“难道是……麻醉耐受?” 范红很认可似的笑了笑:“我以前也接诊过一些特殊职业的急诊病人,比如刑警啊、消防员啊、退伍军人啊……这些群体因为经常会受伤,经常要接受手术治疗,所以也很容易产生麻醉耐受。” 周明曲又回过头来看着温苍惨白的脸,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连这一点都想不到,竟然还信誓旦旦地让温苍放心,还把话说得那么满。 “对不起,本来我应该想到的,实在是把精力都放在手术上了……”范红低着头,很真诚地认错。 “不,您没做错什么。”周明曲偷偷背过身,抬手擦了擦脸,再开口时声音软了下来:“手术都是有风险的,而且我也在场,我连这一点都不知道,竟然还……” 范红很用力地捏着他的肩膀:“说真的,我到现在都不敢相信你居然还是在校的学生,你的知识深度、反应能力、应变能力和刚刚的急救措施,都很完美,别妄自菲薄。” 妄自菲薄?周明曲挺难想象有一天会有人把这个词用在他身上。 他在专业方面向来是鼻孔朝人,傲慢得不可一世的。 可事情一旦牵扯到温苍,周明曲就连自己的一点点失误都容不下。 “现在我们只能加大麻醉剂量,试试做复合麻醉,”范红说,“我去麻醉科看看,最近麻醉用得勤快,也不知道还剩多少。你在这里照顾他,等他好一点了,带他回病房休息吧。” 周明曲调整了很久,才用尽量平静的声音回答:“麻烦了。” 范红离开后,周明曲看到温苍闭着眼睛很难受的样子,就心疼得不行。 真是很难想象,在没有麻醉的情况下做气管镜介入下的高频电刀,就算是头大象都撑不过一秒。 他怎么就蠢到犯这种错误,让温苍白白受了这么大的苦? 周明曲越想越难受,刚刚范红还在,他没敢丢人现眼,现在范红离开了,他也不再顾忌,侧过身子很没骨气地掉几滴眼泪。 他周明曲也不是能够一直傲慢到底、无坚不摧的,谁没有自己的软肋呢? 温苍就是他的软肋,这回他真是被戳疼了。 过了一会儿,周明曲感觉到自己被子下的手被回握了,以为是温苍有什么需要,都忘了擦眼泪,连忙回头看了一眼。 温苍看到他脸上挂着一行泪,睁大单边眼睛关切地看着自己的样子。 刚刚的手术已经把温苍疼炸了,再加上现在这一眼,他的心又狠狠揪了一下,疼得说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