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得了,小公子你是投壶的行家,这彩头送给你。”那男人笑呵呵的,将一个陶瓷娃娃摆件递给他。 折竹瞧着那个陶瓷娃娃,白白胖胖的。 但他抬眼,视线一扫,盯住挂在树梢上的鸟笼,其中有三只羽毛不算雪白,多少掺杂点黑花纹的鸽子。 “我要那个。” 折竹轻抬下颌。 男人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显得有些犹豫:“小公子,那是我要自己养的。” 折竹从腰间的蹀躞带里摸出一锭银子扔给他。 “小公子等着,我这便去取。” 男人满面笑容地收下银子,转身去取那鸟笼。 几个小孩吵闹着要玩儿投壶,商绒被他们挤在后面,看见那黑衣少年提着个鸟笼,手中还拿着那男人硬要塞给他的陶瓷娃娃,朝她走来。 他很轻松地将她从拥挤的人群里带出来,将那个陶瓷娃娃塞进她手里。 商绒看他伸来一只手,便翘起嘴角牵住他:“你要鸽子做什么?” “红烧。” 折竹懒洋洋地答。 商绒一愣。 他适时垂眼来看她,轻笑一声:“骗你的。” “折竹。” 商绒皱了一下眉,有些不满他的逗弄,但没隔一会儿,她还是忍不住好奇:“到底是做什么?” “驯养它们,” 折竹停下来,提起来笼子,看着里面三只扑扇翅膀的小鸽子,“等它们长大,即便你我在天南海北,它们也能将你的书信带给你父王。” 周遭繁杂喧闹,烟火一簇又一簇。 细雪纷纷,轻拂少年乌黑的发髻,他银冠玉带,烟火闪烁的光影落在他苍白隽秀的侧脸。 商绒怔怔地望他。 行人在他们身侧来往,折竹的视线才从鸟笼挪到她的脸上,却不防她忽然扑进他怀里。 折竹纤长的眼睫微颤,轻声唤:“簌簌?” 鸽子扇动翅膀,不断发出“咕咕”的声音,少年后知后觉般,一手揽住她的腰,周遭来回停留在他们身上的视线太多,他凑近她的耳畔:“很多人看你。” “他们看不见我。” 商绒的脑袋埋在他怀里。 少年轻轻地“啊”了一声,他想摸她的脑袋却腾不出手,只好用脸颊蹭了蹭她的发顶:“可是我有点想亲你。” 商绒一下从他怀里抬头,望见少年染着薄红的面庞。 她撇过脸:“不可以在这里。” “那我们不吃消夜了。” 折竹揽着她的后腰。 “要吃。” 商绒红着脸说。 “哦。” 少年有点失落,提着三只鸽子,要拉着她往更热闹的前面去,但一群人簇拥着一个纸糊的年兽渐渐近了。 爆竹接连被点燃,许多孩童跑来扔石子砸年兽。 折竹揽着商绒躲开那些小孩抛出的小石子,退到街边,随手搁下笼子,捂住她的耳朵。 爆竹的声音实在是太吵,天边的烟火不断。 商绒没有粘面具,那样一张出尘明净的面庞无遮无掩,一双剔透清莹的眸子里光影闪动,一瞬不瞬地与他相视。 鸽子吓得咕咕乱叫,爆竹终于没了声音,折竹松了手,蹲下身指节轻敲鸟笼,逗弄了一下里面的小鸽子。 “那个是什么?” 商绒也蹲下身,看着被那些小孩儿围在中间浓墨重彩的纸糊的凶兽。 “年兽。” 折竹瞥了一眼,侧过脸来对她道:“你可听过年兽的故事?” 商绒摇头。 “相传它是一只凶兽,一年四季都很懒惰,只有在除夕夜才会出现,寻找它的猎物,它很怕爆竹的声音,所以人们常会在除夕夜放爆竹,驱赶它。” 折竹说着,捏了一颗糖丸塞进她嘴里。 商绒咬着糖丸,歪着脑袋又去看那个四只耳朵,龇牙咧嘴的年兽:“外面的除夕,一直这么热闹吗?” “是啊。” 折竹自己也吃了一颗糖丸。 商绒的视线从年兽与行人的身上移开,又落在身边少年的侧脸。 她喜欢这个人间的除夕。 再不需要粘着面具逃亡,再不需要躲避那么多的目光,这里美好得像是一场梦。 细雪粒粒,轻拂脸颊。 这片明亮而澄澈的灯影底下,在满街的喧闹声里,少年转过脸来,视线与她不期相接。 商绒牵住少年抵在笼子边拨弄鸽子翅膀的指节,凑近他,小声说: “我喜欢这个除夕,喜欢你为我赢的陶瓷娃娃。” “往后新年旧岁,我都要与折竹,永远在一起。” 第97章 大结局 金乌西沉, 天色晦暗。 山道上的马蹄声忽而止住,黑衣少年翻身下马,朝马背上的姑娘展开双臂。 春风牵动姑娘烟青的裙袂, 她搂住他的脖颈, 被他抱下去。 野梨花开遍山林,一簇簇的白随风乱舞,落在牵着手的少年少女发上,肩上,追着他们的步履。 穿过野梨花林, 弯月般的河流在逐渐暗淡的夕阳底下粼粼泛光,水声清澈, 商绒的视线顺着河畔虬结入水的根茎往上, 粗壮的树干好似纸伞的伞骨般撑开,它枝繁叶茂,几乎遮蔽了头顶的这片天空。 枝叶间缀满了火红鲜妍的木棉花, 风一吹, 便有那么红红的几朵蜿蜒落下。 她想起自己在春时离开蜀青, 而如今再回来此地, 再站在这颗木棉树下, 又是一年春盛。 商绒蹲下身捡了颗石子朝河面抛出, 却只划出一道极短的水线便淹没于水底。 “只是你许久不玩儿, 生疏了。” 见她神情失落, 望向他, 少年面不改色:“不信你再试?” 商绒只好又捏起一颗石子来用力地抛出去, 却不知身边的少年也在同一时刻灌以内力打出去。 长长的水线滑出去很远, 少年迎上她的视线, 嘴角微翘:“看, 我可有说错?” “可是我好像看到什么光……” 闪了一下。 商绒不由再度望向水面。 “月亮出来了,照在水面当然会有粼光。”少年指了指天边拨开层云的那一轮浑圆银白的月。 也不待商绒再深想,他伸手捧起她的脸:“天色已晚,改日我们再来这里玩儿,现在还是抓鱼要紧。” “嗯。” 商绒望着他,点了点头。 月华郎朗,黑衣少年手持软剑,立在岸边朝坐在虬结入水的木棉树根上的姑娘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商绒的绣鞋已被水流冲刷得湿透,她捂住嘴巴,朝他点了点头。 谁也没有说话,只有水流泠泠不断。 少年垂着眼只在那片水面上借着银白月华瞧了片刻,随即便踩踏一旁湿润的巨石借力一跃,剑锋破水而出,刃上穿了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