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毫无回应,楚曦心里咯噔一下:完了,傻了! “沧渊,还认得我吗?” 沧渊耳朵抖了抖,紧闭的唇齿里迸出俩字:“师…父。” 还好,还认人。 楚曦松了口气,垂眸在海面上寻找灵湫的身影,但见他从漩涡中捞出另一个身影,纵身飞到甲板上,怀里抱的正是那绯衣少年丹朱,看样子是溺了水,一动不动地缩在他怀里,人事不省。 再看那海面上,漩涡已转瞬消失得无影无踪,漫天的飞蛤也不见了,只是风浪依然很大,推着船体极速前近。 此时天色已暗,船上灯火通明,楚曦这才察觉到有些不对劲。 这艘客船上下少说也有几百人,这会儿却竟然异常安静。按理说他们在船上船下的飞,闹这么大的动静,整艘船早该炸开了锅,就练方才他们下去斗汐吹之时,也没见船上有什么围观之人。 打从昨夜起,这艘船就似乎变成了一艘鬼船。 “公子!” 楚曦扭过头,见昆鹏三步并作两步的走了过来,鲜血染红了半边胳膊,看上去很是狼狈。他喝道:“昆鹏,你先坐下休息!” 昆鹏没理睬,仍是走到了他面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又横眉怒目地瞥了沧渊一眼,欲言又止,未免这两活宝又掐起架来,楚曦按牢了沧渊:“昆鹏,给我瞧瞧你胳膊上的伤。” “一点小伤,公子不必费心。” 一句话硬得堪比铁钉,把楚曦碰了个无言以对。这时,怀里沧渊不满地挣了挣,蹼爪在他背上乱挠,他只好先把他抱回了房,灵湫也跟了进来,将丹朱放到榻上,喂了粒丹药与他服下。 楚曦费了好大劲才把沧渊从身上扒下来,塞进桶里,一回眸便猝不及防地撞上了灵湫的目光,他盯着沧渊的尾巴,眼神有些异样:“楚曦,你跟我出来一下。” “怎么了?”楚曦掩上门,心下生出一丝不详。 “你那鱼……有点不对劲。” 楚曦蹙眉:“怎么?” “汐吹,乃是吸食海中溺亡者的怨念所化的妖怪,但凡活物都易被其蛊惑,我见你那鱼神色有异,恐怕已被汐吹影响,说不定,就附在它身上。你需在它身上刺个符咒,将汐吹的邪力镇住。” “什么符咒?” “伸手。” 楚曦依言伸出手,便见灵湫在他掌心比划了几下,依稀是个楔形文,只有一个字,像是个“溟”字,心中又生出那虚实不定的微妙之感来。灵湫一字写完,手指还点在他掌心,竟是有些发颤。 楚曦抬头,目光扫过他侧脸,发现他睫毛亦在微微的抖,盯着那个字,整个人魔怔了似的,不禁疑惑道:“你怎么了?” 灵湫立刻负手背身:“溟……为海神之名,可镇住海中邪魅,你用锐器刺在它身上便可。” 楚曦笑着反问:“莫非就是那个什么,拯救苍生的北溟神君?” 灵湫冷哼一声,拂袖走了开 。 怎么回事,谁都不给他好脸色? 第17章 情动难抑 楚曦合起手掌,啼笑皆非,语气倒是一本正经:“灵真人,方才,谢谢你教我御剑,还出手相助,您的大恩,在下没齿难忘。” “谁要你没齿难忘。方才我不若出手,这船怕是要沉了!” 不知怎么,楚曦竟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一丝深闺弃妇的幽怨气来,不禁头皮一麻,心道难道他上辈子真欠了这人什么不成? 他扯起嘴角,有点自讨没趣的沉默了一会,轻轻一哂。 “方才经历那番险境,在下算是知晓了自身之弱小,若想将身边之人护于羽蔽之下,又怎能如此不堪一击……我所愿,曾是游历四方,历练自己,待足够强大时,返回母国为父母雪耻,复兴家族。谁知,这段时日,我才知晓仇人远不似我想的那样简单。” 这数十年来,周遭的一切,哪些是真,哪些是幻,我亦不得而知。死里逃生,却是从一块砧板跳进了一局大棋中。也算知晓了,于世间作乱者不尽然是恶人,还有种种魑魅魍魉,凶险远超人间纷乱。灵真人,原先,我不愿拜你为师,是因为我觉得仙,神,离我等凡人太远,我不求拯救苍生,只想做力所能及之事,保护触手可及之人,如此看来,倒是我坐井观天,狭隘了。 人面螺说,这些时日我遭遇的种种,皆与我前世有关,先前我对此尚存有疑虑,如今却已信了。想必,灵真人也与我前世有几分交情罢?我,觉得……你似曾相识。” 闻言,灵湫似有些动容,侧过脸来,眸光微闪。 见他不置可否,楚曦沉默了半晌,又笑:“你不肯回答,莫不是因为天机不可泄漏?” 灵湫扫了他一眼,神色又沉冷下来,把脸别过去了。 “也好,若灵真人因我惹祸上身,实在不值,真人不愿告诉我也罢,我自己会寻求答案,还望真人以后不吝赐教?” 话音刚落,灵湫一扬手,扔了个什么过来。 楚曦接在手里,只见竟是一枚光华流转的金丹,微微一愣。 “你尚在筑基之期,能力自然有限,此乃我门以日月精华炼制的元丹,吃了这个,修为会大进至金丹期,不必如常人苦修数百年。你若有上进之心,日后待你随我上山,我再引你继续修炼。” 楚曦愕然:“这东西想必极是珍贵吧,灵真人待我如此慷慨?” 灵湫下颌一紧,默然半晌,铁树开花般笑了一下,那笑却带着点讥诮,不知是嘲谁:“你不是也猜到,你我前世有交情?” 楚曦凝目。 “是有交情,交情还不浅,不过,我不想要这份交情罢了。” 楚曦突然那金丹觉得有点扎手,不知如何是好。 他前世到底是个什么人啊?怎么感觉人人都嫌弃似的? “反正,吃与不吃,你自己决定。” 说罢,灵湫便走到了一边。 金丹在手心滚了一滚,目光落到湿透的靴子上,周身犹有被那些水流骚扰的感受,楚曦蹙了蹙眉,未多犹豫,仰头便吞了下去。 甫一入口,一股热意便从丹田处升腾起来,渗透肺腑,不过一瞬,便汗流浃背,楚曦扯了扯衣襟,只觉五内俱焚,燥热难耐。 一回头便见他面红耳赤的,灵湫愕然:“你怎么就这样吃了?” 楚曦擦了擦脸上的汗:“不然还要怎么吃?” “你快去水里打坐。房里那一桶水是我为你备的。你体内真气正在积聚成真元,经脉躁动,自然会感觉到热,熬过一阵就好了。” 楚曦推门进去,一眼望见蜷在桶里睡觉的沧渊,心下一窘,想来小家伙受惊后肯定累坏了,这会儿刚睡着,他哪忍心把他闹醒? 可这会儿,沧渊却已被惊动了,抬起头来。他眼底血色已然褪去了,一双眸子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