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上神了。” “你倒会自夸。”他忍俊不禁地一哂,见重渊发上沾了朵优昙,便随手替他拈起,放入了自己酒杯之中,仰脖饮下。 重渊痴瞧着他咽动的喉结,情不自禁地抬手为他拭去顺嘴角流下的一滴酒液。他当年却是迟钝得紧,抬睫扫了少年一眼,竟浑然不觉这举动早已超越了师徒界线,只是懒懒一笑道:“优昙下酒,果真味道不错,渊儿,你下回酿酒时往里添些。” 说罢,他慵然站起身来,身形却是一晃,被重渊一把托住了腰身:“师尊?” 是他神元未复,又饮多了酒,竟是有些醉了。 他揉着额角,一手搭着少年挺拔的肩头,声音透着微醺之意,潮湿而温软:“为师有些乏了,扶为师回去歇息罢。” 重渊喉头上下滚动了一遭,扶住了他的腰,“好。” 北溟在旁瞧着,又是羞赧,又是窘迫,心下暗叹,他当年这些举动,自己并没留意,回头这般一瞧,竟是处处皆如在引诱撩拨,无怪重渊会对他生出非分之想。 “师尊,弟子冒犯。”重渊一矮身,将他整个背起,走入优昙树林环绕的一处亭阁之内,将他扶抱到榻上。 见他闭目沉沉睡去,少年落了帷幔,熄了灯烛——掌灯神司,便是守候着他入眠的贴身之人,那时他们便是如此亲近...... 重渊尚未犯下大错,他们尚未经历生离死别。 若是重渊,会想时光永驻于此罢? 北溟双目微润,见少年伸出一手,隔着半透明的帷幔,伸手缓缓描摹着自己的脸颊,从眼,到鼻,到唇,似要将他刻在心底,那手指触碰的似乎不是帷幔,而是这三生千年的光阴。 北溟定定望着他,向前走了一步。 “沙沙,”脚踩在断折的树枝上,发出一声脆响。 亭中少年似被惊动,朝外望来。北溟适才想起自己此时衣衫破碎,满身狼狈,慌慌理了理衣衫,见他飞身跃出,一道寒光直逼而来,不禁向后退了一步,又凝立在了那里。 剑刃抵在喉头之感,竟是如此真实。 漫天飘落的优昙间,他抬眸望向他,对上少年惊愕双眸的瞬间,已是泪水盈眶。腹上的姻缘结,一片滚烫颤栗。 他在此。果然在此。 沧渊恍惚地望着眼前之人,他满身白衣染血,发丝凌乱,似自远方千里迢迢奔赴而来,跨越了刀山火海,才抵达了他的眼前。他沉溺在这段记忆中不知有多少时日,神智已然不甚清晰,辨不出何为虚妄,何为真实,半信半疑地伸出手去......抚上了北溟的脸颊。北溟攥住他的手腕,泪水扑朔滚落。 “渊儿......和我回家。” 滚烫的眼泪落入手心。沧渊浑身一震,如梦初醒,不可置信地顺着他的脸颊抚下,落到肩头,一步上前,将他拥入怀中。 “师......师父。” 北溟颤颤抚上他的脊背,生怕他下一刻又烟消云散,十指攀上他脊背,紧紧环住了他的腰身,一张口,嗓音业已嘶哑。 “傻子。” 沧渊浑身颤抖,双臂将他紧紧锁死。 干涸百年的眼底,终于有泪水汹涌而出,混着雨水一并淌落,化成珍珠坠入水中。他咬着牙,从无声哽咽,到泣不成声。 “我想你了,师父。你可知......我想你了。” 北溟抬起手,十指嵌入他发丝间,轻轻收紧,只觉他泪水一滴滴落在他心尖上,将那颗他前世泣出的朱砂痣烙得滚烫。 这拽他坠落红尘的徒儿啊,他与他的姻缘羁绊,往后这生生世世,怕是也要纠缠不清,再也解不开,斩不断了。 第107章 两情相悦 “师父,这妄生界你是如何来的?”意识清醒过来,沧渊想起这层,心下一沉,未听见他的回应,才发觉他已是晕厥了过去。下一刻,四周幻景褪散,一个巨大水母浮现在二人上方。瞧见水母巨瞳前一盏燃烧着蓝色焰火的魂灯,他适才意识到什么,霎时红了眼,一手怀中之人,手中光晕闪过,凝出一把长剑,额心光芒闪耀,浑身却是煞气环绕。 “谁伤我师父,”他咬牙道,“鬼挡杀鬼,神挡杀神。” 那妄生之主俯视着他,巨大双眸瞳孔微缩。 “狂妄小儿!” 沧渊无心与他多言,凝聚起全数灵力,一剑朝他卷着灯台的触须直刺而去!这一剑剑势凛冽磅礴,犹如霹雳袭去。 水母伸出无数触须向他卷裹而来,沧渊厉喝一声,剑刃爆出寒凛光芒,那些触须被他剑招中绽出的力量阻得一滞,妄生之主巨瞳睁大,讶然道:“你是从修罗道诞出的魔族......为何灵力中竟混着如此之强的神息?神魔同体,倒是前所未见!” 沧渊眯起双眸,不解何意,也顾不上他说什么,自触须间一剑劈向魂灯。 灯台乍然碎裂。 淡蓝魂焰泉水般涌回北溟额心,周围无数仙灵聚拢而来,托着二人朝上方飘去,沧渊提剑护着北溟,警惕着那妄生之主有所动作,见它却并未阻止他们,竟任由他们出了海眼。 妄生之主......便如此放过了他们么? 无瑕细想,他只觉得再紧拥住这怀中之人,哪怕多一弹指,多一刹那,也是他赚来的莫大幸运。 “师父.......”甫一游出海眼,便见海水中四处皆是怨灵水鬼,这人间的水域污浊至极,他掐决开了瞬移阵,钻入其中,却觉一阵阻力袭来,将二人震了开来。 愣了一下,沧渊适才意识到什么,不禁苦笑了一下——他本无神骨,是北溟以上神魂焰塑他神骨渡他飞升,现下他魂焰归体.......他便又打回原形,成了魔族之身,想带北溟回神界,自是办不到了。只是不知,师父可会介意....... 顾不得许多,他又掐了一决,纵身钻入阵内。 眼前漩涡散去,便落在了一片蓝光萦绕的城殿之上。 那城殿上驻守的数名鲛人守卫甫一瞧见他,先是一愕,接着便齐刷刷地朝他跪了下来,高呼声此起彼伏的蔓延开来。 “陛下,陛下回来了!” 沧渊凝目望去,当初他飞升之时,因痛失北溟,整个人心神恍惚,将这鲛城交给了列位长老,只带瀛川赴往了神界,再未主管鲛族之事,未想七百年过去,这里倒是没变多少。 他们倒也还认他这个陛下。 众长老匆匆赶来,迎他归来。 “陛下......这是........北溟神君?”长老们皆知他前世之事,当下瞧出他怀中之人是谁,面露惊色,未料他前生今生,生死数回,还在与这位神族纠缠。 “嗯。”他无瑕多言,抱着北溟疾步行入自己曾经的寝宫。 这里亦陈设如一,还是他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