怔,依稀想起,当年重渊随他下界历练时,有次失踪了几日,他还以为重渊出了事,匆匆去寻,寻到他时,他曾与他提过,他救了一个垂死的鲛人,莫非那鲛人便是瀛川? 怪不得瀛川会对他如此忠心耿耿。 只是,瀛川当年到底遭遇了什么? 他心下怀着疑问,目光追着那潜入水中朝鼍龙巢穴的鲛人青年而去,见他悄无声息地游到了白昇身边,将他小心翼翼往外拖。巢穴内浓稠恶臭,四处皆是骸骨,尚不注意便会惊动那鼍龙。虽知这眼前仅是回忆,北溟亦忍不住捏了把汗。 救在瀛川快把白昇拖出洞外之时,那鼍龙双目倏然睁开,一口咬住了瀛川尾端! 但见他惨叫一声,却仍未放开怀中少年,竟是奋力一挣,生生挣断了自己尾鳍,抱着白昇一头扎入了水中。 北溟错愕震骇,望向身侧瀛川——他猜到瀛川与白昇有些旧怨,才至他在蓬莱强暴白昇,又将他劫走囚禁.......却没想到,最初之时,他竟是如此奋不顾身的救过他。 失神之际,眼前景象幻变,成了一处瀑布。瀑布之下的潭边,一个身影伏着身子为石上昏迷的少年细细舔伤。 不知过了多久,身上覆满鲛绡的少年才缓缓醒了过来。 “你是......蛇?”瞧见瀛川齐鳍断去,光秃秃的鱼尾,少年眸底现出惧意,身子往后一缩。 瀛川摇摇头,指了指自己的鳞片,双眸闪闪发光:“鲛......鲛。” “你是鲛人?”白昇登时讶然,似乎又惊又喜。 北溟的目光,从那单纯良善的少年面庞上,落在身侧之人的罗刹面具上,面具之后的人,神情安静莫测。 再转眸看去,眼前景象又变了。但见白昇托腮蹲在潭边咯咯直笑,身上的伤已然痊愈。月光照耀的潭中忽地哗啦一声,瀛川自潭中一跃而起,手中捧着一枚闪闪发光的明珠。 “哇,这潭底竟真的直达大海?”白昇惊叫连连,“你真的.......为我寻到了千年蚌珠!” 瀛川点了点头,将明珠捧到他眼底:“给.....给你。” 北溟瞧着那鲛族少年眼中炽热纯粹的情意,倒吸了口气。 天呐.......他竟然.......爱他。 “真的给我?”白昇瞧着他,睫毛颤了颤,似乎欣然,神色又有些说不出的复杂。瀛川把明珠放到他手心,点头:“嗯。” 白昇抿了抿唇,盯着那明珠瞧了片刻,又抬眸看他:“是不是......我想要什么,你都会给我?” “嗯。”瀛川点了点头。 北溟隐隐意识到了什么,心下泛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感受来。 但见眼前画面一变,是白昇在水边舞剑,瀛川伏在石上,痴痴凝望着他。少年在水面飞掠而过,身形宛若凌波仙子,飞向空中之时雪白的鸾鸟羽翼蓦然展开,仿佛要纵身飞赴天际,引得瀛川在水中一路追逐,却见他飞了不过一会,便像断线风筝一般坠落下来,落入扑来接住他的瀛川怀中。 “你......如何?” 少年脸色惨白,在他怀里摇了摇头,将他一把推开,纵身飞入林间,独自倚着一棵树缓缓坐下,从怀里掏出些物事来。 这些物事俱散发着淡淡的光芒,一看便知俱是珍奇之物。 显然,都是瀛川为他取得,不知耗费了多少精力心思。 北溟盯着他手中之物,一一辨认出来——千年的蚌珠、深海的不死灵藻、海底的息壤,蛟龙的筋,还有一颗青金色的发光圆球,很想是那鼍龙的一目,显然皆由瀛川为他取得。 这些东西.......白昇是想要炼制丹药啊....... 他是想炼丹,来强健他先天不足的神骨。 “还差一味......就差一味了。” 听得他喃喃低语,北溟抬眸看去,见他低着头,面目隐在刘海的阴影下,显得晦暗不明,只看得清他紧绷泛白的颈筋。 此刻“沙沙”一声,一只潮湿冷白的赤脚落在他身侧。 白昇抬起头来,见瀛川俯下身来,伸出手抚摩他的脸颊。那时的瀛川,显然并不知晓白昇的忧郁,只知赴汤蹈火为他取来他想要的东西,傻傻哄他开心。见他面色惨白,神色沉郁,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便将他搂入怀中,小心翼翼舔了舔他脸。 被他这一舔,白昇蓦地一僵,却也并未推开他,双手迟滞缓慢地,攀上了鲛人少年赤裸的脊背。 “瀛川,你......是不是喜欢我?” 鲛人少年愣了一愣,点了点头。 白昇微微扯起唇角,似乎有些喜悦,又有些难过,侧过头,轻轻覆上了他的唇。鲛人青年呆在那儿,沉陷在心上人主动献出的这一吻中,浑然未觉对方眼底藏着的复杂情绪。 便在此时,忽听二人身后传来一阵雷鸣般的可怖嘶吼,一个巨大身影从不远处的树影间如闪电般袭来。 那是一只独目的鼍龙。 见那鼍龙张开血盆大口咬来,瀛川奋力将怀中少年一推,被鼍龙一口咬住鱼尾,飞速拖入了沼泽之中。 “瀛川!” 白昇惊叫一声,展开双翅追去。 眼前画面又是一变,成了一处血水猩红的洞穴。 但见那鼍龙双目血肉模糊,头颅歪在一边,似乎已然死去。而瀛川趴在它紧闭的口颚之内,一手插在它眼洞中,鱼尾近乎全部断裂,背脊微弱起伏,也已是奄奄一息了。 “哈......哈.......” 白昇从鼍龙的脊背上拔出剑刃,大口喘息着,仍是惊魂未定。 瀛川昂起头,似乎想与他什么,却什么也没说出,便昏死了过去。白昇垂眸看着他,不知是在想什么,眼瞳渐渐缩成针尖般的大小,却是亮得可怕,抓着匕首的那只手颤抖起来,手指松了又紧,紧了又松,终是缓缓半跪下去。 ......抓住瀛川被血沁透的长发,提起了他的头。 手起刀落。 鲜血四溅。 北溟蓦地别开头,不忍再看,却瞥见身侧那掩着罗刹面具的人,静静地瞧着当年自己遭遇的一切,袖摆下的手骨节青白。 瀛川啊,为何方才你会毫不犹豫的闯进白昇的识海? 被夺去一眼,弃之不顾的你难道还......爱着他么? 鲛人素有自愈之能……你的眼睛一直不曾恢复,是你自己刻意为之……为了记住这番痛楚吗? 听见少年大叫一声,北溟又忍不住转眸看去,见他攥着那剜下来的一枚碧绿眼珠,满脸是血,眼神却如凄惶小兽般盯着下方。那伏趴在血泊里的鲛族青年竟然醒了过来,正剧烈抽搐着,似痛楚至极,染血的一手,死死攥住了他的脚踝。 他吓得跌坐在地,双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