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又失望道,“这样做是不对的。” 胆子这东西真能一夜见长? 霍刃没想明白,看着脸颊鼓鼓的小少爷,开口道,“抢什么,养你一个都像伺候祖宗似的,再多几个我有那么闲吗。” 时有凤眼皮跳了跳,垂眸扭头。 袖口揪着紧了又紧。 这意思是…… 时有凤不敢多想,下意识视线乱飞,正好瞥见水田里映着他那张含羞带怯的脸。 时有凤抿嘴板着脸,努力显得严肃。 恰好小柿子自言自语的疑惑道,“今天牛婶子没以前霸道泼辣啊,今天说话都很安静,我以前听见她开口就吓的跑远。” 小柿子这话简直救了闷闷自乱阵脚的时有凤,轻轻呼了口气,自然而然开口道: “可能是,平日,没有人能让她安静的把话说完吧。” 霍刃听见时有凤这般说,倒是有些意外的看了时有凤一眼。 娇娇嫩嫩的小少爷板着脸,像是忧愁天下疾苦似的,一本正经的叹气。 没想到万千宠爱的小少爷,还能站在普通人的立场上看问题。 土匪窝里的女人不蛮横,怎么镇得住男人们。 更何况,牛小蛋他娘说的没错,土匪只管他们自己潇洒快活,家里老母田地都给了哥儿女人。 这次春耕要男人们也下田种地,最欢喜的还是家里的女人哥儿。 他们回去的路上,平时怕霍刃绕着走的妇孺哥儿,有的都敢大着胆子和他打招呼。 霍刃也笑着喊大嫂大婶儿,背着双手立在田埂上,听妇人们说几句农事。 “最近天气大,菜苗撒的种子都没生。”农妇说道。 霍刃道,“不过也快下雨了。春雨贵如油啊。” 时有凤默默地跟着霍刃身后,悄悄的打量霍刃。 爹爹说看一个人的质量,主要看一个人对待弱小地位不如他的人。 霍刃一点架子都没有。 除了长得有点看不清具体五官外,不刮胡子不洗脚不洗澡,没有其他毛病了。 甚至,他以前嫌弃霍刃身上的汗臭味,还有些若有似无的腥气味儿,此时好像都化作了男人强烈的阳刚勇猛的特征。 不过,要是霍大哥能爱干净点就更加完美了。 “不是,你这是什么眼神?” 霍刃一回头,冷不丁对上小少爷挑剔打量的眼神。 嗯……这种眼神他很熟悉。 时有凤心口砰砰跳,臊的心慌脸又红了。 霍刃一副抓到把柄的口气道,“你这是把我看成了猪仔?” 时有凤被问蒙圈了。 半晌唇角微张:“啊?” 霍刃气定神闲,一眼看透这无聊的小孩子游戏,“别玩这种小把戏,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背后骂我是猪。” “你刚刚那眼神,村里周婶子每次看她家猪仔就是这样,挑挑拣拣,不满意又只能凑合养。” …… 时有凤看着霍刃笃定的神色,松了口气的庆幸。 但心里没忍住偷偷腹议——蠢笨如猪原来是这种意思。 第25章 乌拉 春山暮色,雨脚透过漫天阴沉,牵引出轰隆隆的阵阵春雷。 雨水淅淅沥沥落在竹叶上,片片叶子下垂拂着瓦片,雨水线珠子似的从屋顶破瓦坠下,悄无声息的浸润着沉睡的褥子,沾染着细腻的侧颈,让人泛凉发冷。 半夜雨淋,雨珠黏湿了领口,时有凤却没有醒来。 秀丽的眉头紧锁,本是淡粉的嘴角苍白,不安地紧抿抗拒着。 陷于那天傍晚跑下山的梦魇里。 雨越下越大,彻底淹没了夜色。 万物无声,只水声哗啦啦,山间溪水涨潮了。 一间山脚下的屋子里,一人突然从黑暗中睁眼,碾转反侧。 他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什么是这样。 “系统,为什么剧情改变了。” 机械电子声冷漠响起,“抱歉,宿主权限不足。暂不支持访问。” 那人已经习惯这鸡肋系统,自言自语梳理着剧情始末,“明明时有凤在卧龙岗轻信了三当家,被三当家奸杀抛尸荒野,三当家又是时府资助的秀才,这属于农夫与蛇了。” “时有歌后来调查到弟弟的死因后,彻底改变了信念,抛弃了善良成为一代心狠手辣女大商人。” 一个前期花瓶炮灰而已,怎么剧情发生了偏差。 不过,既然他都能穿来,蝴蝶效应扇动也正常。 只要他能找到卧龙岗的秘密,再步步筹谋让时有歌沿着原剧情成为一代大商人,财力和兵力支撑,这天下之主就是他的了。 …… 崇山峻岭被雨势吞没,雨夜悄无声息的滋长梦魇。 屋顶破瓦露下的雨珠滴滴答答敲在时有凤额头、鼻尖浸湿枕边,他并不是毫无知觉,就是醒不来。反而像是有一双无形的手,拉着他往湖里拽。 雨水敷面,像是一层层密而透明的宣纸铺在脸上,苍白脆弱的脸色逐渐挣扎痛苦。 “不,不要。” “不!” 时有凤手指抓着被褥,拳打脚踢,无助蹙着的眉间布满了惊慌恐怖。 他手脚胡乱抓踢着,惊动了睡在耳边的小毛。 小毛听着时有凤的痛苦呼吸声,担忧的喵喵叫了几声。甚至,还用爪子轻轻碰了碰时有凤的面颊。 还是不见醒来。 小毛急的原地转了圈,而后看向紧闭的门口,跳下床,准备从门缝缩出去叫门外的男人。 恰好,霍刃听见屋里惊恐的尖叫声,起来在门口查看。 但深更半夜门关着,他贸然破门而入,他是不要脸,但小哥儿脸皮薄。 雨势很大,门口屋檐都积水了。 屋里小少爷传出的哭声混入雨势中,这雨夜越发阴暗酸涩,又令人无端暴躁焦灼。 霍刃垂眸静听只站了会儿,就抬脚哐哐的砸门了。 这门霍刃之前加固修葺过,此时踢了两脚没开,拿出寒刀劈门缝。 咔嚓一声,声如闷雷劈天,刀光如闪电盈暗。 梦魇里的时有凤被惊醒了。 他半梦半醒记忆还停留在梦里,门哐当破开,朦胧的瓢泼大雨中,一个高大的男人拿着寒刀走了进来。 时有凤瞳孔惊大,顿时嘴角失血,整个人缩进被子里,瑟瑟发抖。 霍刃把刀放桌子上,点了油灯,走近一看,床上的被褥全湿透了。 “是我。” 被子里裹着的人抖的厉害。 不由地又轻了声,“是我霍刃。” 被子里的时有凤被梦魇和梦醒看见的那一面吓懵了。男人掀他被子,他死死揪着被角,一片黑暗中脑袋空白。 察觉到时有凤的抵抗,霍刃没翻床头,他悄悄掀开床尾一条缝隙,弯腰捏着嗓子柔声道,“我是好人,我不会伤害你。” “你都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