掩饰住面上情绪,回头,便见远处影壁便父亲与长兄常岱二人的身影。 父子二人走的皆有几分急促,袍衫猎猎作响,且面色不善,像是方才路上争吵过一般。 常岱面上带着清冷淡薄,蹙眉呵斥他,“既然是王爷金口玉言,你等几日便是,你也是成婚的人了,为人如此毛躁成何体统?” 常祯被父亲骂了,一张俊脸泛沉,“父亲倒是只管骂儿子,怎么不见您对那燕王多说几句?如今几日过去了怎么还没见我妹妹的半点消息?他们不说,那便该给我们亲自入府去找我妹妹说清楚!竟拦着不让我这个做兄长的进去!真是岂有此理!” “那是超一品的亲王府,你当是能随便放你进去的?”常岱目不斜视,只冷冷道。 常祯小时候聪慧孝顺,这几年总喜欢与他这个做父亲的争执,常岱已经不欲多管教这个不孝子。 常令婉听见父子二人争论的话,心里咯噔一声。 不想自己那位流落在外的可怜妹妹竟能同燕王府扯上关系? 她顾不得思虑太多,连忙笑着迎接父兄回府。 “阿父,阿兄回来了。” 常祯今日情绪不好,与常令婉互道几句话后匆匆离去。 常令婉心中着急,也只能去问父亲,她眉眼间皆是知晓妹妹有消息的欢喜,“方才听着可是有六妹妹的消息?见到人了么?女儿与永兴公主熟稔,若人真是在燕王府上,许是可走她的路子前往探上一探。不知元娘能否帮上阿父的忙?” 常令婉想着觉得有几分头疼,若是借着永兴公主的名头,随她入燕王府探望晋陵长公主,安乐郡主倒是可行。 可叫她去哪儿从一众婢妾中寻出六妹妹来?小时候长得好看,长大可未必。 若是有几分小时候的影子说不准她还能勉强辨认出来,只怕是都变了模样。 常岱见长女听闻了此事也不甚在意,只叮嘱她道:“你无需操心此事,你六妹妹暂居燕王府的消息切莫叫你母亲知晓,免得她劳心。” 他那妻子只怕是耐不住性子的。 常令婉自然柔婉地应下,“从不敢在母亲耳边透露,如今母亲成日往大相国寺去烧香,祈祷着六妹妹能平安归来,无论她以前如何,我们一家人还能再见便是上苍保佑。” 常岱听了这话也是心下感慨,长女倒是心思至孝至柔的,定不会如燕王府那群人以为的那般小肚鸡肠争风吃醋。 等幼女回府,他也自会公平对待她二人,不会偏心任何一人。 元娘这般懂事,无需他操心,必也会好好对待这个受尽苦楚的妹妹。 饶是如此,常岱还是叮嘱道:“你六妹妹从小到大只怕是吃尽了苦楚,她回了咱们府邸,你务必不能提过往之事。日后你与她待遇一切均等,她若是有不足之处,你这个当长姐的也要仔细教导着,可知?” 常令婉嗓音清澈娇柔,她连忙应承:“您自是放心。” 旋即常令婉蹙眉,有几分无奈道:“既如此,六妹妹院落之事是不是该提前布置起来?母亲不理事,祖母将此事交给我与阿嫂来处理。元娘想着,我那处院落最别致,也宽广,旁处只怕没有更好的院落了,到时候不如就给了六妹妹?我素来不看重这些,住何处都一样,随意寻一间便是。” 常岱闻言摆手道:“怎可如此?你是长姊,哪有你让着她的道理?一入府便是此等铺张可不好。她的院落便依着你的附近重新选一处便可。” 常岱自有他的想法。他知晓长女是怕自己院落过好惹得幼女心下羡慕,日后家中不和睦。 可若是真心为幼女着想,便不宜叫她过于惹人注意入府的好。 这处上京富庶,过得比元娘好的女郎比比皆是,总该叫她慢慢适应些,免得一时受不过身份的转换,起了仇视的心来。 日后,他与妻子自然不会委屈了这个受尽苦楚的女儿。 常令婉自从知晓六妹妹消息便一直提起的心,直到这一刻才安稳放下。 等父亲走后,她收拢起木樨花,朝春鸳笑嗔起来:“走,去给六妹妹看看哪间院子合适。” “我是真心盼着六妹妹回府的。我也不盼着旁的,只盼着六妹妹没有成过婚,将过往藏着掖着些。日后我带着她出席各种筵席,也好叫那些成日登门求亲的人能消停些,别再唠扰我了。” 春鸳心道,真以为那些贵族公子是什么人都能看得上的? 她家姑娘呐就是生在福中不知福。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让珑月干一票大的,打直球了哈哈。 珑月托着腮:既然不是亲兄妹,那我是不是可以觊觎我那天人之姿的兄长?既然要便宜别的女人,不如便宜自己亲手养大的妹妹! PS.宝子们放心,藤鹿山写打脸爽文出身,后来半道专攻无虐小甜文,打脸反派绝对爽,啪啪作响哈。 第49章 掌珠 出了夏, 天气逐渐起了凉意。 这日拂冬见到了晌午了,珑月还没有半点睡醒的动静,不由得有几分着急。 由于姑娘的身世问题, 这段时日府邸里闹翻了天,姑娘也成日里哭哭睡睡, 可虽是能睡, 却也没睡到这个时辰的? 拂冬蹑手蹑脚掀开香炉给她换了一把香,而后又去偷偷掀开帘幔。 这一瞧, 却把她吓了一大跳。 被褥里鼓起的人形轮廓竟是两块枕头?! 拂冬这才慌张起来。 “郡主呢?!” “郡主人怎么不见了!?” “你们有见到她走出去么?” 翠微院中瞬间闹腾起来。 一眨眼功夫,珑月人不见了。 寻便了整个王府, 也都说没见过人, 人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锦思拂冬两个吓得神情恍惚,面对着匆匆赶来的长汲的质问, 二人跪在地上解释起来:“昨晚姑娘说她困了, 我们就伺候她睡下了, 将帐幔放下便退出去了,今日一早给内室换了香,怕打扰到她,连床幔也没敢掀......” ——— 郗珣听到消息时,正值午朝。 梁帝前些时日患疾一连休朝许久, 这两日才复朝会。 不过每日也仍是那起子旧事。 朝廷党派之争, 又多了位颇的岳家提携,宫中丽妃吹枕边风的纪王。 宫中的这位丽妃显然是个聪慧的女子, 知晓自己肚子里的纵是个儿子, 也与其他几位兄长年岁差的太多, 只怕平安长大也没当皇帝的命。 是以便笼络着全家族, 将人脉压在五皇子身上, 五皇子如今正是风头正盛的时候。 素日里温和内敛的文静公子,眉眼间也渐渐有了睥睨天下的欲望。 郗珣随意寻了借口提前出宫,自然没有大臣敢多说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