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看着眼前的女孩,女孩背对的镜头,看不清表情,但她很明显是倾身向前说话的姿态,一只手举在空中,下一秒就要落在他的肩膀上,一个准备扶他的姿势。 “多亏楠楠感觉不太对劲,暗中调查了一下秋冉,她跟我说这些的时候,也着实把我吓一跳,这小姑娘看着天真单纯,是不是被人给利用了?”何芹联想到商界的尔虞我诈,“但就算是被利用了,她自己也肯定知情。” 郁琛一张张翻看过去,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这个酒店的业主与薛家沾亲带故,能拿到这些监控画面并不稀奇。 他幽幽抬起眼,看向何芹。 何芹料想过郁琛的无数中反应,可能质疑,可能反驳,可能辩护,唯独没料到眼前这种。 只见郁琛的眼尾逐渐降了下去,长长的睫毛形成一个微向下的扇形,眼眸里汇聚了一股浓郁的失望。 “原来又是她。” * 薛书楠接到郁琛信息的时候,正和姐妹团在美容院做护理,惊得直接从床上坐起,脸上的面膜液顺着脖颈流了下来,她一把揭开面膜:“帮我洗掉,我要出去。” 身边姐妹见她一反常态,笑着调侃:“是天塌下来了吗?还有我们楠楠这样急的时候?” 薛书楠并未细说,随便找了个借口离开,两个小姐妹盯着她匆匆忙忙的背影,确认她哒哒的脚步声已经远离,这才捂住嘴偷笑。 “不知道的,还以为郁琛来找她了呢。” “以前不可能,现在更加不可能了吧,昨晚阵仗这么大,我今天看她眼窝黑青,八成彻夜失眠,肌肤暗沉到来美容院急救了。” “以前总以郁琛的准女友自居,也不知道她现在脸痛不痛?” “……” 薛书楠给郁琛报了地址,忐忑不安地在大厦一楼大厅来回踱步,大约过了半小时,她透过落地窗观察到郁琛的车从辅路转入花圃道路,忙着躲到了大厦另一侧,等着郁琛给她打电话,故意等了两分钟,才从大厦门口走出去,佯装成刚下楼的样子。 郁琛的迈巴赫停在花圃旁的临时停车位,在薛书楠即将走近的时候降下车窗。 薛书楠透过那不算开阔的窗格,看见男人冷峻利落的下颌线,略显薄凉的唇没有什么情绪,但就是这股子清冷疏离的劲儿,如冷寂的月光,不知不觉让人迷醉。 有多久没有单独见过面了?薛书楠已经记不起来。 对于郁琛突如其来的约见,她惴惴不安,但他破天荒主动赶来见她,就足以让她趋之若鹜。 郁琛偏头看去,待薛书楠走近弯下腰,低低说了一声:“上车。” 薛书楠得了准许,这才打开了车门,坐了上去。 车门关上,车窗没有人动手去升,料峭的寒风刮进来,薛书楠缩了一下脖子。她穿衣一向只讲风度,不要温度,大冬天穿着露肩毛衣,外套在上车的时候已经脱了挂在手臂上。 郁琛没有看她,先手关掉了引擎,骤然间的寂静衬得两人的沉默无比突兀,且他没有活络气氛的打算。 他左手搭在方向盘上,露出腕上的百达翡丽,银色的金属泛着冷光,指针走动没有声响,但薛书楠莫名听见了钟表滴答行走的声音。 像某种平衡即将被打破的倒计时。 “我以为,我的态度已经够明确了。”郁琛的视线终于落在薛书楠身上,犹如在看一个陌生人,“如果你还有疑问,我可以亲自回答你。” 开门见山的话如此不留情面,薛书楠被紧张和心痛裹挟着,呼吸有点困难。 果然,主动找她不会是什么好事。 她当然听明白郁琛在说什么,他在明确地拒绝她。 她张了张口,喉咙已经干涩:“你这趟来,是特意来拒绝我的?” 郁琛的眸子漆黑,不笑的时候,仿佛能拉人跌进深渊,薛书楠在这样的眼神中蓦然间头皮发麻, 他忽然冷笑一声,这个笑容并没有让他们之间的氛围缓和,反而降到冰点。 “或许,你在期待我跟你算清账。” 薛书楠暗自捏紧了拳头,脸上勉强挤出一个微笑:“你在说什么?” “该从哪件事开始算起。”郁琛微眯起眼睛,似是在回想,“那就先来说说,你跟秋冉胡说八道了些什么?” 薛书楠呼吸一滞。 她低估了秋冉。 之前那封邮件,是她发出的,她以为自己有何姨作为靠山,怎么着都能拿捏住这么个乳臭未干的丫头。 像秋冉这样的女孩,仗着年轻貌美攀高枝,获得物质利益,最怕的就是被金主家庭盯上。像郁家这样显赫的家庭,绝对不会允许别有用心的人踏进家门。 被郁家发现,便意味着钱途尽失,所以她才敢用郁家长辈来压她。 但收到秋冉的那个回复后,她猛然意识到,秋冉并不像她以为的那样软弱。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薛书楠的指甲已经掐进掌心,她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无辜,“在茶会之前,我根本就没有接触过她,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污蔑我,难道是看我跟何姨比较亲近吗?” “跟我母亲亲近,便以未婚妻自居?”郁琛的目光寒冷,极具压迫地逼了过来。 薛书楠否认:“我从来就没有这样说过,是她自己误会,然后在你面前搬弄是非!” 郁琛眼眸里的情绪骤然变化:“既然你没有接触过她,她又是怎么误会你的?” 薛书楠全身一凛。 她忽然意识到,郁琛根本就不知道邮件的事!秋冉没有跟他说,他刚才在套她的话! “说吧。”郁琛半个身子侧了过来,此时,他完全确认了心中猜测,气场凛冽地兴致问罪,“你到底是通过什么方式伤害她的?” 自乱阵脚露出破绽,找不到圆谎的办法,薛书楠索性破罐破摔认了,眼睛氤氲出泪花:“郁琛,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今天要这样不讲情分吗?” “你伤害了我的人,还想跟我谈情分?” 薛书楠彻底被这句话击溃,故意调动的泪腺此刻不需要特意催动,便落下了泪:“她明明目的不纯……” “你便是这样跟我母亲说的?”郁琛语气冰凉,“你偷拍她和储淮的照片,故意捏造绯闻,你的目的就单纯?你还记得去年7月做过的事吗?” 薛书楠哭哭啼啼的声音遽然顿住。 指控一桩一件接踵而来,如果说,刚才还能企图靠眼泪蒙混过关,那件事一旦败露,她和郁琛就再无可能了。 打死也不能承认。 “去年七月?好远啊,怎么提起这个?” 名为失望的情绪在郁琛眼底一闪而过。 “所以偷拍的事,确实是你做的。” “下药的事,也是你做的。” 薛书楠哑口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