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我就很开心。 程信将我的箱子放进了后备箱,而后伫立在一旁,静静地注视着我。 他希望我下一步做什么不言而喻。 我就站着不动,我也想知道程信能将逼我上车的说辞变成怎样的花。 程信略有些无奈地开口:“很晚了,秦先生是为您好,才会派我过来接您。” 我问:“他没有其他的话要你带给我?” 程信皱眉略做思考:“没有。” 我才不信秦照庭没有在背后编排我。 程信又说:“他只交代我安全将您送到目的地。” “我知道您与秦先生不和,但这件事本质对您没有坏处,您打不到车不是吗?” 我悄悄撇了程信一眼,恰好与他对上目光。 那眼里是算不尽的精明。 “从我个人角度出发,带一点私心去考量,我也希望您能上车,”他扶了下鼻梁上架着的那副金边眼镜,“否则我不好向他交代。” 我羡慕、甚至是有些嫉妒程信到目前为止的作为,却也做不到在他因为我被秦照庭斥责的时候感到幸灾乐祸。 程信说白了也是给秦照庭打工,我没必要为难他。 秦照庭既然不肯放过我,那我再怎么躲都是徒劳无功的。 我也不必再遮遮掩掩了。 他手眼通天,轻易就能查到我如今的住址。 …… 而且网约车指不定今晚能接单,接上了费用也高昂。 我穷,自然不能和钱过不去。 我从善如流地坐上了后座。 程信系好安全带发动引擎问我:“您在哪里下车?” 我冷笑着嗤了一声:“他不是早就查到我住哪了吗,还问我做什么。” 程信面不改色地解释:“秦先生不知道。” “那你现在知道了,你会告诉他吗?”我抿嘴笑了笑,撑住车座向前探出身体问程信。 程信不说话了。 这种明知故问有时候十分有意思。 夜色浓郁,荒郊野岭里没有太多车,轮胎压过路面细小沙砾的声音时而刺耳尖锐,时而又微小到不可闻见。 车里陷入一阵长久的安静的状态。 一阵震动打破宁静,程信接通蓝牙,那扰人的声音自然消失不见。 程信没有结婚也没有恋人,他算是同龄人中十分优秀的那一批,却一直都是单身状态。 智者都不入爱河,这没什么,不过程信好像也不是这样。 他似乎有一个喜欢了很多年的人,自那以后谁都入不了他的眼。 从前秦照庭不止一次地向我提起过,并且每次都要我深刻认同他的看法才肯罢休。 所以现在会给他打电话的除了秦照庭我想不到别人。 “按照您的吩咐,”程信从后视镜里觑了我一眼,“人接到了。” 哪怕只是程信的只言片语也不免让我从心底生出一阵恶寒,就好像秦照庭下一秒就要来到我身边的恐惧感。 对面秦照庭又同他说着什么,他很专注地听着,末了才道:“……会的,您放心。” 这样的场景莫名熟悉,几个月前就上演过相似的。 上一次是秦照庭一声令下,让吴格将我送到他身边,陪他和安夏看烟花,我不小心在车上睡着,醒来便见到秦照庭在我身边。 这一次我不敢睡。 睡着了再醒来,身处何处就不知道了。 其实奔波一天又处理突发状况已经让我身心俱疲,但我不信程信,只能将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强打着精神亲眼看着他将车开到我住的片区。 车子刚拐进一条巷子,我便对程信说:“在这里把我放下就好。” 秦照庭可以自己查我住在哪,我却不能告诉他,这是我一降再降的底线。 程信依言解开了车门锁,我毫不留恋地跳下车,又打开后备箱拿走行李,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 巷子里没灯,我凭借以往的记忆摸着黑向前,身后引擎发动机的声音和移动的车灯让我略微放下心。 程信走了。 这条巷子很长,大概走了有一百米,突然有什么东西轻轻落在我左肩上。 以前也有过在路上无缘无故被鸟拉屎和被甲虫碰瓷的事,我对此见怪不怪,只觉得是哪只夜盲的金龟子或夏蝉撞到了我身上。 正要偏头一探究竟,另一边肩膀又被拍了一下。 这总不能是第二只眼瞎的虫子。 我差点惊叫出声,下意识就把行李向后甩,试图重创这半路出现要劫财的贼人。 “我去。”贼人叫了一声,向后弹了一下。 ? 我终于找到手机电筒的按钮,一瞬间以我为中心的四周都亮起来。 那贼人的真面目无处可藏。不是别人,正是与我合租的室友。 常岭捂着眼睛又嚎了一声。 我颇有怨气:“大半夜出门装鬼吓人,你也不怕撞上真鬼。” 他也十分埋怨,瞅我一眼嘟囔道:“谁知道你一言不合就拿箱子砸人。” 我不搭理他,任由他勾着我的肩膀走出巷子又走进小区。 他像一只大型挂件,不贴着人就不会走路似的,小区门禁要刷脸,他非要和我一块刷,两个人差点卡在门禁那儿成为全小区的笑话。 好容易从狭窄的小区入口挤进来,他捏着串冰糖葫芦,吊儿郎当道:“这么晚才回来?这几天跑哪玩去了?” “没去哪,”我觉得这回答有些敷衍,又补充道,“回家探亲。” 常岭随口道:“你不是从小福利院长大的吗,哪来的亲人?” “……”我一时不知怎么接他的话。 常岭也发觉我的沉默,急匆匆地岔开话题,把剩下那半串冰糖葫芦伸到我面前:“吃不吃?” 我看着那上面还有半颗没被他咬掉的枣核,摇头委婉地谢绝了他的好意。 很早之前我就发现他并非有恶意,只是单纯的说话不经脑子。 世界上形形色色的人很多,总有那么一些少长了一点脑子。 所以我真的没多在意。 不过常岭好像有点在意。 他买了很多宵夜,不止一次地邀请我与他同吃,照以前我拒绝了两次以上他就不会再继续喊我,但今晚他一直到了楼下都还在问我喜欢吃哪一种。 盛情难却,走到三楼时我终于答应他。 他略略走在我后面,又盘算着待会儿要与我打游戏,我一边神游一边听着,时不时点点头附议。 “言知。” 他突然喊我一声,语气里带了些莫名的郑重。 白炽灯映得墙面发黑,常岭的表情难以辨认。 “对不起。”他终于轻轻说道。 而我的注意力早不在他的身上。 因为就在转头的一瞬间,透过老式居民楼镂空的窗台和暗淡的月光,我隐约看到树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