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脸上的表情更凝固了。 “这……怎么会这样呢?”她放下筷子问我,嘴里的饭好像都不香了。 我比想象中更加淡定:“不合适就分开了。” 姚阿姨:“感情里没有那么多一开始就合适的,谁不是从一开始就磨合着过来的?秦先生是个不错的人——” “我没事的姚阿姨,”我打断她,又被即将说出口的话哽了哽,“我和他……是太不合适了。” 分手的人明明是我,我倒在这儿劝她要看开一些。 莫名的诡异又好笑。 姚阿姨同我说,松松这孩子和当年的我很像,我倒不这么觉得,他可比当年的我聪明太多。 我与他莫名的话很投机,他很大胆,才与我认识第三天就主动提出想和我一起去游乐场。 将院里的孩子带出去当然要得到院长的首肯,我被他拖着拽着就来到了现任院长跟前。 “我想和言知哥哥去游乐场,”他瘪着嘴,眼里含着泡泪,对院长说,“我还没有去过游乐场呢。” 要不怎么说他比我聪明得多呢,这孩子鬼精得很,扯完我的衣摆又去扯院长的,看起来别提有多可怜。 我为难地笑着看向院长:“院长您看……” “你们去吧。”现任院长是个慈祥的女人,蹲下身问松松,“知道出门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要注意安全!”松松大声地说。 得到了允许,下午我便带着松松去了附近新建的游乐场。 他表现得异常兴奋,游乐场门口有买十元一串糖葫芦的商家,他盯着那泛着糖色的红果子就走不动道了。 没办法,孩子喜欢,买。 等真正进到了游乐场里,他便更像一匹脱了缰的野马,我差点拉他不住。 他想玩过山车,我说不行。 他想玩跳楼机,我说不行。 他瘪着嘴说想坐海盗船,我不吃他这一套,我还是说不行。 松松:“你怎么什么都不让我玩儿?” “因为这些对你来说太危险了。” “哪里危险?” 我说:“你太小了,等再长大一点就可以了。” “哼。”他噘着嘴不肯走了。 我思索了一下,指着那边的旋转木马道:“那个可以,想不想玩?” 他咬了一口糖葫芦,勉强同意。 最后我和他一起去坐了旋转木马。 旋转木马安全系数高多了,但松松坐完显然兴致不高。 天色渐渐暗下来,游乐场每晚例行的烟花表演开始了。 游乐场里有人在卖棉花糖,十五块一个,我看出他有点想要。 虽然想哄哄他,但摄入太多糖分会对心脏产生过多负担,我犹豫一下,还是没给他买。 松松找了个长椅坐下,说:“虽然你什么都不让我玩儿,但是我还是很喜欢你的,因为这可是我第一次来游乐场。” “那你可比我厉害多了,”我跟着坐到他旁边,“我像你那么大的时候都还没来过游乐场。” “那你那个时候想去游乐场吗?” “当然,会有小朋友不喜欢玩吗?”我托着腮,亲眼看见夜空中一片绚丽烟花炸开。 “我不太喜欢,”松松也看着上方的烟花,“游乐场不太好玩。” 我有些抱歉给了他不好的游乐场体验。 “院长说我明年就要上小学了,如果我学习很好的话,爸爸妈妈会不会来接我回家?”松松说,“我想和他们一起来。” 我有些惊讶,松松的想法与大多数同龄人相比,还是太超前了。 “但是他们把我扔在垃圾场了,真的会来接我回去吗?”今天该很开心,但他看起来有点难过,“他们是不是不喜欢我?” 我又想起之前姚阿姨同我说的,这孩子先天心脏有点问题,多次提醒我不要带着他玩太剧烈刺激的运动。 想必父母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将他抛弃。 我摸摸他头上细软的发:“别人的眼光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怎样看待自己。” “你看,世界上没有爸爸妈妈的孩子有很多,有爸爸妈妈但不被喜欢的孩子也很多,”我说,“每个人都会遇到喜欢自己的人的。” 松松看向我:“会有人喜欢我吗?” “会的。”我肯定道,“在遇到他们之前,要先学会爱自己,遇见了他们以后,就要爱自己和爱他们。” “我不懂。”他眼中迷茫。 “就是……”我思考了一下,“要成为你自己。” 我还是缺少和小朋友交流的经验,越说越将人说蒙了。 松松还是一头雾水。 我想了想,最后告诉他: “就是,要好好长大。” 第99章 “我会想你的,哥哥。” 我近来爱上了写信件。 从前路遥车马慢,写信是最浪漫的事,许多说不出口的话都能通过信封传递。 离开云城的前一天,我来到当地邮局,给秦照庭寄去一封信。 我告诉他,我在福利院里遇到了一个叫松松的孩子,这一次不是幻觉,那是个真实又可怜的孩子。我和他短短几天的时间就相处得非常好,他一口一个言知哥哥地叫着,把人叫得心都要化了。 除了松松之外,我还和他说了一些关于未来的打算,工作上的生活上的都有,以及问候他肩伤恢复得如何。 信件被我亲自打包密封好,又在信封左上角填上熟悉的邮政编码,不日就会送到秦照庭手上。 未来都是充满无限可能的,而我对于未来的设想也有可能在某一刻就被推翻。 在云城待的最后一晚,我接到了来自书店老板的电话。 变故突生,老板告诉我,店铺即将要转让出去,他无法再为我提供店员的职位。 这很突然,我问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他说,远在大洋彼岸的儿女想把他接过去养老,他答应了。 “我倒不在意他们给不给我养老,但人老了说不在意亲情是不可能的,”他又说,“从前我觉得能守着那些书过一辈子,我爱人在的时候我可以,她走了二十年我也可以,可是我六十五岁的时候不可以了。” 我问他:“那些二手书该怎么办?” “低价售出或者送给发烧友们,”他叹息一声,满满都是不舍,“想想它们留在我这里也没什么意思,临了了也不能带进棺材,我舍不得。” 我理解他的意思,人的心境不是没有可能在瞬间发生改变,怎样都是最好的。 老板再一次向我表达歉意,这没有什么好抱歉的,给我留岗位是出于情分而不是本分。 他感到歉意,只能说明他确实是一个好老板。 失去了一个保底的工作机会,我不至于跌入谷底,但也不可避免地有些迷茫。 待业中的人大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