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里边走,还能见着一些香烛钱纸,可见当时周家混乱,便是祭祀这等事也给耽搁了去。 周秉踏进门,对着祖宗牌位便要跪下,一弯腰,洋洋洒洒的祭文正在脚边静静躺着,上头周秉的名讳写得十分清楚。 字迹小巧娟秀,显然是女子所为。 周秉忍不住捡起地上的祭文,身后,脚步声传来,喜春刚到,正见到他捡起祭文这一幕。 她可以解释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38章 他身姿修长,因着身体不适,右肩斜靠在玉河身上,指尖泛着白,轻轻捏着那祭文,淡色的唇微张,沙哑的响起。 “时维,大晋秦州府,于大晋文成七年,岁尾,奠之良辰也...”周秉压在胸口,粗粗喘了气儿,待喉头的躁痒过去,才又接着念了起来,“妾的丈夫命好苦,自寻逍遥上仙都,忍心丢我几叔嫂,千情万义化为无,为妻年轻就空守,老如妇孺谁来扶?...” 忘夫笑纳归乐土,一阵清风转仙都。 祭文是喜春亲写,她自然知道那满满一篇祭文写的是何,亲手提写后,还一字一字斟酌过几回,待觉无误后这才誊抄下来,准备好在岁节烧给他,也算全这一片夫妻情分。 如今人没死,祭文还落到了人家手里,这就叫人为难了。 喜春脸上十分不自在。 周秉就着搀扶的力道转身,乌黑的长发话落自胸前,打在白色羊毛领的披风上,更称得他脸上血色薄,较之常人更弱上几分,瞧着便是生病的模样,锐利的眉峰一挑,又叫他生生带着一股久居上位的气势,黑沉的双眸在喜春身上看了好一会儿。 喜春被他看得十分不自在,粉白的小脸一侧,不知是羞的还是恼的。 周秉收回目光,开了口:“写得不错。” “倒是不曾知道,我的夫人竟是一回文笔解通的女子,得妻如此,是为夫之幸。” 他说了好一阵儿话,声音越发沙哑起来,喉头又是一阵翻涌。 喜春也不知道他这是夸人还是骂人,又见他一阵咳,忙侧身到一边:“玉河,快把大爷扶回院子里。” 周秉抬抬手,正要说自己没事,喜春已经上了手。 她亲自把人扶出了门,再交给了玉河,嘱咐他一定要把人带回去,好生安歇安歇。 “爷?”玉河看着周秉。 周秉眼眸半垂,好一会儿突然勾起一抹笑来:“夫人既然发了话,便听夫人的吧。” 人一走,喜春心里松了口气。 她看着屋里到处搁着的香烛钱纸和纸丫头等,赶忙把东西给收了起来,想了想,收起来也不管用,总不能再留着,要是再看见了岂不是叫人尴尬?喜春又把那些收起来的香烛钱纸拿了出来,给周家列祖列宗烧了去。 纸丫头也烧了去,这么多列祖列宗她也认不得谁,等烧了去,哪位祖宗缺便自领吧。 拾掇好祠堂,已过了一二时辰。 也是今日周秉死而复生的事太过吓人,叫这祭祖只祭奠到一半便被耽搁了,主子们整副心神儿都放在了周秉身上,这处祠堂便忘了收拾。 玉河扶着周秉回去,正遇上大夫人潘氏带着周严来寻他,一见他这病泱泱的模样便忍不住念叨开了:“你身子还病着呢,怎么就出门子了,这外头风大着,我还听说你非要去祠堂,你去做何呢,你受了罪,就是不去磕头祖宗们也是能理解的,要是病情加重了,以后遭罪的可是你自己了。” “快些随我回去。” 周秉听话的点点头,跟着潘氏一路回了白鹭院。 白鹭院中原本的大丫头秋月迎了来,潘氏顺手就指了她:“秋月,你主子病着呢,你好生伺候着,厨房那头的药汤一会就送来了,你盯着他些,要是他不喝你就去寻了少夫人,叫少夫人守着他。” “伯母。”周秉眉心轻蹙,阻止她继续朝外说自己的习性。 潘氏可不听他的:“谁叫你不喜喝药的,打小就这般,每回趁我不注意就把药给倒了,如今好了,喜春进了门儿,我看你这个当夫君的可好意思在媳妇面前耍无赖的。” 周秉只觉得眉心疼:“那也不必叫人盯着我,有玉河就够了。” “那不成,他对你言听计从的。” 周秉黑沉的眼往她身边一瞥,周严立时道:“娘,堂兄这身子还没好呢,你快些叫他回去躺着吧。” 潘氏:“对对对,快去歇歇,严儿,你陪着秉儿,我去厨房再瞧瞧去。”潘氏说走就走,她原本眉宇之间带着的忧愁早就消了。 周严得了活计,一左一右的同玉河一块扶着周秉回了房。这回他们是直接把人给扶进了正房里。 这原本便是周秉在京城的住处,里边的一应都是他熟悉的,周秉还记得在外间放着的半人高的青花瓷瓶儿,里间房中的红木椅,一踏进门儿,半人高的瓷瓶儿还在,只里边插上了花束,是长长一支的腊梅,红红的,别有韵味儿。 里间儿的红木椅从床边挪到了多宝棂格屏风后,那里设着一张书桌,案上摆着笔墨纸砚。淡色的纱帐换成了大片墨绿,角落摆着花瓶儿,插着花,地上铺子厚厚的白色毯子,桌上摆着一些小玩具,就连床上的被枕都换成了暖和蓬松的杏色牡丹被,四角还挂着毛团,房里充满了女气、童趣,一看就是女子房间。 周秉入了房中,有一瞬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看来在他不在家的数月中,他的妻子已经代替了他,把他曾经所在的痕迹都一点点消灭。这个认知叫周秉不高兴,唇角几乎抿成一条线。 待把他扶到床上,玉河还贴心的给他捏了捏被角,周秉半垂着眼:“去把我往常惯用的摆件衣物都找出来,前年收藏的几幅大师的画也给挂上,佩刀、弓箭、玉冠,帽子,都摆上。” 玉河应了声儿,去忙活去了。 周严坐在下首,跟他说起当日的情形,有些事玉河知道,但从主子的嘴里又是有许多他不知道的。 周严首先就告诉他:“堂兄,我当日去迎堂嫂时,可是在宁家人跟前儿保证过的,等你回去一定亲自登门。” 被子暖和,周秉身上添了暖,脸上也添了两分血色,瞥了周严一眼。 周严:“负荆请罪!” “若非不是时间来不及,骑虎难下了,堂兄当日不曾出现在宁家,依我看,只怕宁家人恐会当场悔婚,便是不悔婚,也至少会重新选个日子的,说来也是咱们周家不对,新娘子进门,年纪轻轻就差点守了活寡,真是造孽...” 周秉黑沉沉的眼眸直直看着人,叫周严打了个冷颤,给自己解释:“我这意思不是堂兄你造孽,是、是...”他也不知道谁造了孽。他迅速转了话,“说来堂兄你许是不知道,堂嫂还当真有几分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