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中内情,如今被何夫人这一指出来才算作懂了,朝她道了谢。 何夫人摆摆手:“算不得甚,不过是在府城待久了,见得也就多了,周夫人以后多出来走走,这府城大大小小的,也没什么能瞒过你的了。” 何家以木炭买卖起家,一开始从庄户发展到如今府城的大户人家,都少不得这位何夫人拍板决定,家中大事也多是由何夫人做主,何东家管理木炭品质。 这会儿华灯初上,丝竹之音也传了来,喜春也点了茶坊的姑娘弹奏了一首小曲儿。姑娘端坐在屏风外,弹着琵琶,嘴里唱着吴侬软语,确实不失一番耳福。 一曲罢,姑娘告退。 “我瞧周夫人端方内敛,没料夫人也喜欢听这些小曲儿。”何夫人亲手为二人斟上热茶,抬头请她喝茶,这才说道:“说来,虽说夫人说要与我们合作,但其实我也想跟夫人合作才是。” “哦?”喜春抬抬眼。 何夫人:“不瞒夫人,石炭的事儿我也了解过了,石炭取代木炭往后成为府城家家户户备用的炭火是大趋所致,炭司定下周家为石炭卖者,这点我们何家也是半点意见都没有的,与官府合作,我们何家目前还不够格。” 正因为何夫人有自知之明,是以她才想给何家谋一条路。她道:“我们何家也希望能从周家进上这石炭。” 喜春没料何家有这等想法,一时也没个主意,只道:“这事儿何夫人待我回去想一想,不管成不成,我也给夫人一个信儿。” 何夫人颔首。 她们刚说完,楼下一阵儿吵闹传来。 包间儿本就临窗,此时华灯初上,外边满目灯火正是好看之时,窗户半掩,喜春两个都朝外探了探,只见下边一辆马车停了下来,从马车里下来一个身着宝蓝锦衣,头带玉冠的男子。喜春先前见过的掌柜迎了出去,抬手见礼,满面笑容。 几个穿着纱衣的女子也跟着布了出去,都是娇娇媚媚的笑模样儿,一见了人就围上去,只不敢靠近了去,离了三两步的距离就朝他丢着香帕娇声儿,“周爷,你可是好久没来我们茶坊了。” “...可真是蓬荜生辉啊。” 掌柜殷勤的引着人往里走。 何夫人惊呼一声儿,又瞥了喜春一眼:“那、那不是...” 喜春十分平淡,还朝她笑笑:“夫人好眼力,喝茶吧。” 还骗她不曾来过明月茶坊呢。 听听,人都说了,这是好久没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45章 何夫人端着茶盏,深谙外人的道理,只低头浅抿着茶水,并不曾对别人的家事指点。 何夫人也算是明月茶坊的老熟人了,早前何周两家没有生意往来,便也不曾走动过,但秦州府城说得上号的商户也就这些,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何夫人惯常在外走动,对周秉的手段却也是极为佩服的。 周家来秦州府可比何家短,但不过数年周家便成一方巨擎,而何家如今却要仰仗周家了。 据何夫人所知,周秉虽手段厉害,有相好的商户都曾在私底下说过这周家在上头是有人的,不然那沈家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周家压在上头,但周秉厉害归厉害,却跟这府城里的浪荡子弟们不同。至少何夫人在明月茶坊这么多回,还当真鲜少见他进了茶坊,便是有也不过早早离去,比她一介妇道人家都要守时回家,那时候,这位周东家还不曾娶亲呢。 早前都没这机会,那如今就更是不可能的了,何夫人抬眼看了对座的喜春一眼,模样清丽,年纪不大,比她家中的闺女怕也长不了几岁的,周秉来这明月茶坊,依他看,怕是来寻这位周夫人的罢。 果然没一会儿就听有脚步上楼的声音,接着包间儿门被敲了敲,是明月茶坊的掌柜亲自带了周秉过来,对她们也十分客气着,还朝喜春道:“周夫人,周爷说是来寻你的,小的就把人引了来,你看这?” 何夫人适时起身,绣帕轻轻沾了嘴角:“行了,这茶也喝了,曲儿也听了,如今时辰也不早了,周夫人,我们下回再约。” 喜春起身送她至门外:“何夫人慢走。” 何夫人下了楼,玉河轻轻把门儿给掩上,喜春见他只着锦衣,连披风都不曾披上,转身替他倒了杯热茶来,“你怎的来了?” 她把温热的茶水递了过去,脸庞清丽温顺,笑吟吟的,与周秉今日画做的那副画像几乎如出一辙,忍不住叫他抬了抬胸,正要开口,喜春又紧跟着加了句:“我知道了,是来看楼下那几位美貌姑娘的?” 讲真,喜春心头并没有多生气,招呼客人的手段无非就是这些,把生人当熟客一般招待,见谁都是老熟人,这买卖才能做得下去,要真是太客气了,人也不好意思登门儿了,喜春对人家口中的这样的客人话并不当真,她们进来时,那掌柜还对何夫人说她许久没来了呢。 只是来过就来过,她也来过,何夫人也来过,她们堂堂女子来了这明月茶坊都正大光明的呢,又没甚不可告人的,还怕说的? 他这弄得像是在遮掩甚亏心事似的。 喜春都想好了,下回她不止自己来,她还带了大嫂赵氏也来享受享受,凭什么男人就可以随意进出这明月茶坊,她们女子就不能进来了,不就是听小曲儿么,都有耳朵,谁都可以来听听。 她们女子约在这茶坊里见面儿可也是有正经买卖要谈的,一刻钟那也是几十上百两的银子入账,这时辰可值钱得很,不跟那些浪荡子弟似的,只有花钱的份。 周秉朝窗户看了看,知道她这是听见了先前的话,垂着眼:“没有的事。” “玉河。” 玉河守在门外,听见唤,推了门儿进来:“爷?” 周秉挑了个软椅坐下,随意点了点:“跟夫人说说,这明月茶坊爷来过几回?” 话刚落,玉河就清脆脆的回道:“两回!” 进出这等场合的时间少,主子都没来过两回,当下人的更是没甚财力来了,玉河对此记得十分清楚。 “不过爷来两回都只坐了一刻钟就走了。”他叹了一声儿,也不知是不是在叹息驻足的时间太短了些,这茶坊四处还不曾尽收眼底就出去了。 这坊里的姑娘想来给主子进杯酒的,还没碰到他衣袖,人就走远了的。 周秉看着喜春:“你听到了。” 喜春看了他几眼。 他这是以为她生气,带了个人证给她解释吗? 喜春默了默,转了话:“用过晚膳了吗?” 周秉勾了勾唇角:“还不曾。” 喜春点头,叫玉河去跟掌柜说上一声儿,置办几碟小菜来。 用饭时,喜春给他讲了何夫人的来意,问他:“你怎么看?” “这何家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