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敏君在电话中反倒替宋济昀打抱不平，毕竟大儿子这些年承担了许多本不该他承担的东西，而宋沛的孩子也不该成为宋济昀的拖累。 “你还是带着孩子和哥哥分开比较好，济昀肯定有很多事情要烦心对不对沛沛？” 她现在有时间有精力，一颗枯萎的心恢复了生机，她可以成为一个她想象中的母亲了，温柔慈爱拥有耗不尽的能量可以替她的小孩遮风挡雨。 “他的孩子他自己不管谁管……”宋沛语气不佳。 卢敏君有些为难，想宋沛从小跟着哥哥长大，早已习以为常：宋济昀的东西就是他的，他的麻烦则是宋济昀的。 所以，他才有这种理所当然的念头，认为他的孩子便是宋济昀的责任。 宋沛听得想笑，又不知该怎么解释。思来想去还是不能说的，怕她远在天边睡不安稳。 卢敏君刚想劝解又试探性地问起孩子的生身父亲，“是和你一起去念书的那个同学吗？你们……” 宋沛念大一时，卢敏君去洛杉矶看过他，他和同学租住在学校外，那个姓江的小朋友看上去对宋沛很好。 “你和孩子爸爸的事情…有告诉过哥哥吗？我问济昀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他看上去不是很开心的样子，所以我也不敢问了。” 宋沛直接否认了卢敏君莫名其妙的猜想，“不是江岑，从来都不是他。” 他站在院子里挂断了电话，看小岛和顾烨铭趴在草坪上看一只瓢虫，他抛弃那些纷乱的心事选择加入他们。 “观察出什么了？” 小岛摇头看向宋沛，“我们在猜它要去哪里，可是它一直走走停停，好像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沛沛你说它是迷路了吗？” 宋沛想，家里刚飞走了只鸟，不会又要养只虫了吧？ 顾烨铭忽然把那只虫抓了起来放在宋星河眼前，“你想让它去哪里？” 他可以把虫子放在任何宋星河想让它存在的地方。 小岛看到眼前张牙舞爪的虫子倒吸一口气差点摔坐在地上，她蹦起来叉着腰有些不开心，“顾烨铭你马！上！去！洗！手！” 因为宋星河突如其来的不领情，顾烨铭把那只虫子放在了宋星河的裙子上，果然小岛尖叫地跑来跑去大喊救命。“讨厌死了！呜呜呜，我要告诉顾叔叔！” 她吓得快哭出来，宋沛笑了半天连忙帮她把瓢虫捉掉，之后他看好戏做裁判，听他们两个人在草坪上各执一词，互不相让。 “我再也不要和你说话了顾烨铭！下次回来我是不会给你带礼物的！” “你又要去哪儿？” 宋星河对他做了个鬼脸，“就不告诉你，我再也不回来了。” 顾烨铭不知道她在开玩笑还是说真的，看了一眼宋沛。 宋沛起了坏心眼，笑了一下帮着宋星河打掩护，“是啊，我要带小岛飞走咯，这是你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听到这句话后顾烨铭脸顿时慌张了起来，洗完手后拍了拍宋星河揉皱的裙子。 小岛让他离自己远一些，“你再去洗一遍手我就告诉你。” 她讨厌碰过虫子的顾烨铭，顾烨铭讨厌不讲实话的宋星河。 两个人生闷气，顾烨铭最后拍拍手说：“好，那新买的芭比屋我可以送给朵朵。” 宋星河在他转身后瞪大眼睛，“芭比屋…” 宋沛牵着她进家门，一脸疑惑，“朵朵又是谁？你们幼儿园关系怎么这么复杂？” 吃饭的时候宋星河总是想起那间芭比屋，芭比屋里有漂亮的晚礼服，有下午茶的茶杯，有化妆间……是她上次在宁城百货里看到的广告。 顾烨铭竟然买了那个芭比屋。 她忿恨地叉了一块西兰花到嘴边，“沛沛，你可以给我买那个芭比屋吗？这样我的芭比就有家了。” 宋沛觉得她过家家的东西已经足够多，没有同意。“为什么要把芭比关在芭比屋里？你都把小鸟给放走了不是吗？芭比…芭比就让她们全家睡在沙发上好了！” 晚饭后宋星河又跑过去求宋济昀，宋济昀也没有答应。他收到了秘书的消息，询问下周他是否提前开始休假要启程去洛杉矶？ 他的目的地不应该是那里。 秘书说那大概是搞错了，因为先前宋先生需要的资料里有一份应该提交给美方领事馆，出发日期写着下周一。 他看了一眼宋沛，宋沛还在和宋星河争执不休。“哼，你们都不给我买，等我和爷爷见面了我让爷爷买！” “你要见爷爷？”宋济昀抱起她，他还不知道这件事。 小岛说起下周要去榕城的打算，“沛沛要带我去见爷爷，他送了我礼物却没有吃到我的生日蛋糕，我想和他一起过个生日。” “你的生日早就已经过了，明年也可以。” 宋济昀想她是见不到宋正南的，天真的小岛并不知道她到底要去哪里。 宋星河有些奇怪，“可是爷爷快死了，爸爸你不知道吗？” 没有人告诉过宋星河这件事，也许孩子比大人要敏感，可以闻到死亡的气息。 从宋济昀的腿上跳下来她拿着芭比爱抚它金色的长发，听爸爸告诉她宋正南不会死，或者说不会死得那么快，总之他不想让小岛对宋正南的记忆里藏着恐惧。 宋星河低着头，“我不会害怕，那天我走的时候亲了爷爷的，他很高兴。” 临别的亲吻是她的习惯，宋星河没有恐惧只有满怀的爱。 天黑得像浓重的一笔墨，小岛打开窗户是噼里啪啦的雨声，外面是躲不过的一场大雨。 她撑着脑袋趴在窗台上像只小狗一样嗅，是她跟着宋沛学到的习惯。“爸爸你来闻闻看，有什么味道吗？” 宋济昀关上了窗，突如其来的雷声会吓到她。 宋星河矗立在窗前，她在想她的那只小鸟，夜幕低垂，风雨中此时此刻会有保护它的屋檐吗？ 她是不是不该放它走呢？也许安危比自由更加重要。她该给它一个名字的，可是沛沛告诉过她，人不能给任何东西取名字，因为一旦给了名字就再也没有办法离开。 就像宋星河出生时那样。 宋济昀蹲下身看她，聪慧、善良的女儿，应该得到那个芭比屋作为奖励。 “还有好几个芭比留在以前的家，爸爸去帮你拿回来好不好？” 小岛欢呼雀跃跳起来亲了亲他。 敞开的大门，小岛在门口对着疾驰而去的车挥了挥手，车灯转瞬即逝隐匿在磅礴如注的雨中。 屋子里吹进了雨水，玄关处的花瓶摇摇欲坠。周姨连忙从二楼跑下来阖上大门，随后把小岛抱在怀中。 “这两个人在搞什么名堂！下这么大的雨，小宋也跟着出去了？” 小岛环着她的脖子点点头，想着刚才沛沛被爸爸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