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猎猎飘荡,飘散的乌发亦随着风晃动,美得叫人心碎。 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顾祯来不及斥责侍从,只是慌张地打马上前,从马背上跃下后,猛地将那人拉了回来:“懿懿。” 猝不及防被他这么一扯,赵懿懿一个踉跄,差点儿就倒在了他怀里。勉强稳住身形朝后看过一眼,凝着他慌乱的神色,赵懿懿眸中闪过一抹疑惑。 旋即又明白过来,指着那山崖深处问他:“陛下以为我要跳下去呢?” 顾祯不答,喉结滚动几下,然急促的呼吸却将他的担忧交代无余。 他怕,他太怕了。 初初明白自个喜欢她,刚清楚了自个的心意,且清楚她不喜欢自个的时候,便愈发的害怕失去。怕她真要离他而去,丢下他、不要他。 赵懿懿笑了笑:“陛下放心好了,妾身只是在洛阳太久,听陛下说下了这座山便能出洛阳地界,想来此处瞧瞧洛阳外边是什么样。” 这一句简单的话,却叫顾祯猛然怔住,沉声问她:“在洛阳,不好吗?” 将胳膊从他手中抽出,又将衣袖也一点一点儿扯了出来,赵懿懿回道:“洛阳很好,却不是妾身喜欢的。” 她不喜欢洛阳。 以前也曾喜欢过,可后来,却越来越不喜欢了。 “那你喜欢哪儿?”顾祯放缓了声音问她,“朕以后带你去可好?” 赵懿懿只是笑了笑,又侧首朝那山崖下看过一眼,旋即回身上马,很快便消失在树丛间。 心头升起一阵悲凉,顾祯想要伸手将她拦住,那手伸到了半空中,却又硬生生地缩了回去。 不敢拦,也不敢唤。 俩人的关系已足够糟糕,若是再添上几笔,恐怕要降至深渊。 亲蚕礼持续三日,在两日后的下午启程回京。 临行前,赵懿懿想起了那桩还未处理好的事,打算回去找赵维民算账,遂轻声问道:“陛下,妾身许久未曾归家。今日既然是在宫外,妾身便想要在回宫前,先归家一次可好?” 顾祯道了声好。 他既已然应下,赵懿懿便起身欲离去,然却走不出去,一回首才发觉,自个衣袖被她扯住了。 “陛下有何事?”赵懿懿轻声问他。 她虽掩藏得好,然顾祯善洞察人心,仍是看出了她眉宇间的些许不耐之色,便苦笑一声,温声唤她:“懿懿。” “你从前曾问朕,是否喜欢过你,那时朕未答。”他凝着她的眼,一字一句道,“从前未说与你听的话,朕今日想与你说一次。朕如今,是喜欢你的。” 赵懿懿笑了笑,眉眼弯成了月牙的形状,眼尾那点美人痣更是随着眼尾翘了起来。 她笑了许久,直至外边传来雀鸟鸣叫声时,才说:“可是妾身上回说过,妾身如今,已经不喜欢陛下了。” 不喜欢了。 纵使已经听过一次,可再听一次,仍旧会叫他心痛难耐。 “朕……” 她又问:“何况,陛下知道什么是喜欢吗?陛下真的明白,如今对妾身的感情,是喜欢吗?陛下知晓,该怎么去喜欢一个人吗?” 如若喜欢,又怎会整整近三年的时光,毫无任何反应。 生平头一次,顾祯体会到了害怕这种情绪。 “懿懿。”他慌得去拽她的衣袖,声音里带着些轻颤,眸中浮现起了无尽的恐慌,“朕从前不懂什么是喜欢,往后……往后你教教朕,你告诉朕,什么才是喜欢……你教教朕,该怎么去喜欢一个人好不好?” 作者有话说: 今天有点晚,啾啾宝贝们!!!更新每天都有,没更就是没码完TvT 今日份更新,依旧是30个小红包~ 第46章 打脸 赵懿懿半阖着眉眼, 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那张往日里淡漠冷峙的俊美面庞上,竟浮现出了惊慌失措。这般的神色,与那高高在上、俯瞰众生的帝王全然不符。 从前那双凤目虽温润,却又隐隐透着些冷傲, 与今日的模样, 是决然不同的。 怎么喜欢一个人, 这些,还需要旁人教吗? 赵懿懿垂目不答,半晌后, 只是轻轻挪开视线,瞥向了窗外的那株桑树。 昨夜刚下过一场雨, 蓄积后的雨水正从桑叶上滴滴答答往下落,滴落在窗台上、青砖上,带出清脆的声响。 听着那响动, 再看一眼她冷然的神色, 顾祯心头愈发的慌乱,掌心力道收紧, 声音也更低沉了些:“懿懿,往后……往后你教教我好不好?” 良久,赵懿懿眸中的笑意一点一点的褪去,将衣袖缓缓从他手中抽离,眉眼中蕴着几分悲凉。 喜欢? 他这样的人,也会知晓,什么是喜欢么。 她面色有些冷,立在他跟前, 无悲无喜地问:“陛下究竟是因为喜欢, 还是如那日在先农坛所言, 皇后如今还算称职,陛下未有更易打算呢?” 顾祯这便知晓,从前说过的话,每一个字,都转头报应到了自己身上。 他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辩解,却发不出声音来。 “如若是因为这个。”赵懿懿理着自个微有褶皱的衣袖,含笑道,“陛下大可放心,妾身必定如陛下所愿,谨守皇后之责,将这阖宫上下都打点好,必不叫陛下在前朝有何忧心之处。” 听着她的这些个承诺,顾祯知晓自个本该高兴的。 ——可却高兴不起来。 胸腔忽而生出些闷痛感,他死死握着那太师椅的扶手,似要将那檀木雕花扶手掰成两段。 字字句句,全是他说过的话,尽数给他还了回来,叫他失去了任何辩驳的理由。 却原来,他说过的话、做过的事,懿懿全都入了心上的。 她都记了下来,不是不知道,只是一直埋在心里头,未曾出口罢了。 顾祯惨然笑了笑,眼中浮现了些叫人看不透的神色,小心翼翼地去触碰她的手,轻声道:“从前的事,都是朕不好。”他声音发着颤,这一句话已耗费他许多精力,说罢又稍稍停顿片刻,方再次开口,“朕知晓这些年委屈了你,是朕的疏忽,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赵懿懿没说话。 哪还有以后。 将近三年,已经够她死心的了,甚至于,她还嫌自个醒悟得太慢了些。 没有以后了啊,人这一生,不过短短数十年,她还有几个三年?哪还能有那么多以后呢。过往那三年,她权当是一场梦,如今大梦刚觉,她哪又愿意再次入梦。 她笑了笑,轻声说:“陛下的心意,妾身心领了。” 心领了,那就是别处不愿领的意思了。 顾祯怔愣一瞬,一阵寒凉席卷四肢百骸,闭了闭眼眸,放缓了声音说:“懿懿,不要对朕……这么绝情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