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可不可以给朕一个机会?给朕一个补偿的机会?” 他说的可真轻巧啊。 赵懿懿用力掐着手心,掐出了道道痕迹,面颊紧绷着,转了话题道:“陛下不是说,是过来瞧上妾身一眼的么?既然已经瞧过了,夜色已深,陛下还是快些回去罢。” 她在赶他走。 可顾祯却想不出任何,能让自己留下的法子。 也没有半分能耐,叫她就这么轻易的原谅自己。 凝着她看了许久,直至窗外月亮都换了个方向,殿内光线陡的一暗时,才缓缓站起了身。 他掀开帐幔,弯腰替她掖好被角,紧紧绷着的面颊上闪过一丝哀色。 顾祯在思量着,是否将今日的事告知她。 想了许久,连他自个都不知道有多久时,却又觉得,这般,好似是在像她邀功,仿佛刚做了丁点儿事,便迫不及待的要告诉她一般。 可笑又可怜。 思及此,顾祯凝着她笑了笑,温声道:“夜色已深,朕也没想着你会睡这么早,是朕打扰了你休憩。” 他伸手想要摸一摸她的额头,却又下意识蜷起指尖,慢慢将手收了回来:“快睡吧,朕先走了。” 吴茂立在石阶上吹风,看着陛下出来时的踉跄步子,眼底密布的血丝足以烧灼一切,神色亦是皇后的。吴茂面色陡变,急急忙忙地迎了上来,低声道:“陛下。” 他伸手欲扶,却被皇帝避开了。 顾祯偏头看了他一眼,淡声道:“朕无碍,事情可办妥了?” 吴茂回道:“已经办妥当了。太妃、七皇子,还有长公主那儿……只是长公主那儿稍稍遭了些阻碍,旁的都没什么。奴婢甫一办好便要回去交差,谁知陛下不在紫宸殿,奴婢便又寻过来了。” 顾祯点了点头:“朕知道了。” 云竹立在一旁,听着俩人的对话,眼中微有些疑惑。却只是盯着天上月亮看,不敢随意搭话。 “昨日的樱桃如何?”顾祯忽而侧身看向云竹,一双凤目中,蕴着不同于以往的神色,声音亦是带着些疲惫的哑。 猝不及防被皇帝问话,云竹稍稍慌了一瞬,随即恭声道:“回陛下话,娘娘挺喜欢那樱桃的,昨日用了不少。” 顾祯勾了勾唇角,轻声道:“既如此,那朕明日再遣人送些过来。” ----- 太后年岁渐长,睡得也格外早些,天色将将暗下来,便开始洗漱,准备就寝。 然年纪大的人总是浅眠,听着外边嘈乱的声音时,太后猛地从睡梦中惊醒,茫然地起了身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宋媪便睡在外间榻上,闻言领着人急急忙忙入内,服侍着太后又躺了下去:“不过是陛下派人过来,有些事儿罢了,娘娘且歇着罢,都这么晚了。也是怪这些人做事不妥当,叨扰到了娘娘。” 太后愣了愣,问:“阿姆,怎么了?” “阿娘!” 恍惚间,太后听见了临川的声音,然仅是这么短促的一声,而后又再没了旁的动静。 她一时有些慌,强撑着要下榻穿履,哆嗦着问:“阿姆,你方才可是听着阿瑜的声音了?” 临川原也有自个的宫殿,然太后宠她,舍不得叫她往别处去,便叫她同自个一道在这万春殿住着。 “是长公主的声音。”宋媪神色未变,拿了茶盏喂太后饮,“陛下今日交代过,说是替长公主寻了师傅,要带公主好好修行一番,免得堕了皇家颜面。长公主毕竟是陛下唯一胞妹,将来史册上也要着重记上几笔的,若是留下名声不好,那岂不是也影响陛下同先帝?” 太后被她哄了几声,渐渐放松了下来,仰躺在软枕上,很快又重新睡了过去。 临川在外哀戚唤了几声,便被宫娥给掩了唇,那宫娥温声道:“长公主,太后娘娘毕竟年岁大了,公主总不好扰她老人家休憩不是?那玉法寺是皇家寺院,长公主从前也去过的,景色清幽宁静,是个修习的好地方呢。” 临川瞪大了眼拼命挣扎,却无法从那几个身强力壮的宫娥手中挣脱。 宋媪便是在此时走了出来。 临川以为是太后派她来的,倒是渐渐卸了力,面上带了些许得色,猛地瞪了几个宫娥一眼。 见她挣扎得衣衫略有凌乱,宋媪眉心微蹙,轻斥道:“放肆!陛下命你们好生将长公主带去,你们便是这般无礼的?” 几人面色讪讪,倒是松开了些许。 便是这一松,叫临川一下子挣脱出来,急声道:“宋媪,她们……” 下一瞬,那几个宫娥吓得又赶忙捂住了她的嘴:“请长公主恕罪。” 宋媪皱着眉头上前替临川整理衣物,她出来得匆忙,连里衣都没穿好,宋媪便极有耐心的替她一件件理顺。 将那乱糟糟的衣袖放下时,宋媪目光扫过临川左臂时,稍稍顿了片刻,又继续开始系外衫。 “玉法寺不比宫中,且寺中不得食荤腥,公主去了便乖巧些,莫要再这般闹腾了。否则,陛下那边如何会满意?” 宋媪一面说着,一面替临川理顺裙绦,目光自那左边袖着的蝴蝶上一闪而过,声音温柔。 临川的目光蓦地转为不可置信,奋力呜咽几声后,又渐渐地转成了绝望。 她还以为,这老妇是阿娘派来救她的!可……可……阿娘肯定是被这老妇给蒙蔽了,才不肯出来! 折腾半晌,临川渐渐没了气力,被宫侍们架着走了。 离去前,回头狠狠瞪了宋媪一眼。 宋媪神色不变,她虽未服侍过长公主,又出宫荣养多年,却也是看着她大的,对她的脾气也稍稍了解一二。 她奉皇帝的命行事,自然不怕什么报复。 虽如此,却还是暗自叹了口气。 想着方才的事儿,她眸光微有些凝重,慢慢迈上台阶,打算进屋去。 却同何寻芳撞了个正着。 “大姑娘怎的还未睡呢?”宋媪问。 何寻芳抿了抿唇,低声道:“听着外边有些动静,我便想着出来看看……” “没事了,快回去睡罢。”宋媪轻声说。 何寻芳点了点头,凝着她的面色又道:“宋媪,你方才怎么了?” 宋媪笑道:“这夜半三更的,到底是累得慌,总是有些老眼昏花的。老奴也困了,太后娘娘那边也急等着服侍,便先回去了。” 何寻芳心头有些惴惴。 这宫里头,如今实在是多事之秋,她算是明白,父亲之前为何不肯遂姑母的意,让她进宫作陪。 寻菱心气虽高,心眼儿也没那么好,然在家中时还算得上稳妥。 可一进了这样的地方,身边人不同了,自个的心绪也不同,变得急躁万分。 想起何太妃,她眸色又有些沉。 父亲在家中,一向是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