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像宋朝闻一样,说不上激动,至少有起伏,可真把话说出来,他平静得像一汪死水,连自己都意外,“从怀疑自己是不是喜欢你的那天起,我就在被那些所谓的道德伦理折磨了。”说着突然笑起来,“你知道多少年了吗?一开始觉得恶心的是我自己,没说给你听过吧?没有影响你的情绪,没扰乱你的生活。” 宋朝闻松开手,“后来为什么还是扰乱了。” “因为想对自己好一点儿。”陆清感觉不到奶糖的甜味了,刚刚才接过吻,还是哪里都苦涩,“你演了那么多年戏,没演过爱而不得吗?你都入戏到爱过别人,体验过没办法把爱当成秘密,所以跟别人在一起,这样都还是不能理解我吗?” “活在秘密里会想去死,对吧?”陆清笑着说:“你可能没到这种程度,因为你说爱,他就跟你在一起了,我不能说爱,还要看着你爱别人。” 宋朝闻看着陆清,短时间内没能相信这些话,于是问:“你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变?没变啊。” 陆清攒了一肚子的抱怨想说,想嘶喊、想怒吼:你总说让我不要影响你的情绪,有没有想过我接受过你多少负面情绪。我在心里说了无数次爱你,每天都在用你能够察觉到的行动表明,为什么一旦说出口就罪大恶极。 想发泄的话都乱成一团,连思想也读不完,好在并没有说出口的打算,否则一定语无伦次。 “从那次电话挂掉以后,我就再也不想在你面前演戏了。” 话音落下,筋疲力尽。其实只说了一点皮毛而已,却觉得这辈子的话都说尽了。 杨助理春节期间一直跟着宋朝闻在片场,杀青之后,宋朝闻就给他放了假,陆清下午出门前,看见杨助理发了条朋友圈,说:打工人打工魂,回去上班了家人们。配图是一张机场照片。宋朝闻的工作时间从不固定,陆清以为他是接了新戏,没多想,手机放进衣兜里,门关上的前一秒忍不住从缝隙中偷偷看了一眼,位置太偏了,只能看到宋朝闻一点点睡衣的绒毛。墨蓝色的。 他们两天没有说过话了。 今天不想坐地铁,叫了辆车去徐远川的工作室。那条老街不让车行驶,下车后得步行一会儿,陆清顺路称了一小袋巧克力泡芙,发现天气好的时候一边在安静的柏油路上走一边吃甜食,获取的快乐是加倍的。到了工作室,袋子里只剩最后一个了,被徐远川骂骂咧咧地拿走。 人前露过一次脸,陆清就不那么排斥了,昨天问徐远川还缺不缺模特,徐远川说缺,前提是不介意跟别人搭档。陆清自然不介意,他说他是冲着工资来的,有钱赚,什么都能干。 “我意思是宋哥会介意吗?”徐远川说:“这需要跟人有亲密接触。” 陆清被这个问题逗笑了,“你觉得他会介意吗?” “网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看见了,如果又有无聊的人借机骂你,宋哥不会生气?”不管宋朝闻爱不爱陆清,至少在各方面把陆清保护得很好,这有目共睹,徐远川没法忽略。 然而陆清却能直接替宋朝闻给出答案,“不会。他不在意这些,所以我也没什么好在意的。” 徐远川道:“这话是不是还有另外的解读方式,比如他不在意,就认为你也不在意,或者说,他不在意,你就不许在意。”见陆清眼中有痛苦一掠而过,他连忙解释:“你的表情是这么传达给我的,说错了就当我放屁。” 陆清什么都没说。 搭档今天没来,陆清只需要拍一些单人照。工作室有单独请摄影团队,徐远川怕陆清第一次不适应,跟着来当后勤。 刚到隔壁那条满是生活气的柏油路,侧拍师的机器就没关过,他负责记录一些拍摄过程,后续剪成短视频发出去,也是宣传方式之一。 “随意一点儿没关系,本来就是挑着发的,有时候放bgm,原视频静音。”说是来当后勤,场景一固定,徐远川就捧着一碗豆腐脑坐在店家门口的竹编椅子上跷二郎腿了,“你后退一点儿,别拍到我。” 摄影师说不会,徐远川就点点头,“下次还是给你化个妆吧。” 被阳光包裹,陆清气色很好,穿一件白色的羊羔毛外衣,气质都跟着柔和了不少,听见这话不禁偏了偏头,“你认真的?” “认真的,就给你化那个叫什么笑眼妆,微笑唇。”徐远川嘴角上扬,指指自己的酒窝,“你表情太难看了,活泼一点儿。”说着又对摄影师道:“他上镜,照片儿挑起来容易,不用拍很多,反正剩下的没法儿给他拿去发,拍多了还浪费。” 他们工作室的模特还有一项义务:把网页上没用到的图拿去自己微博上发。模特本身没有知名度不要紧,不少人会主动在店里找模特的ID搜索关注,属于互相宣传。这事以前看个人意愿,后来发现效果不错,就改成硬性规定了。 “为什么?”陆清问:“我用微博啊。” 徐远川对他翻白眼,“你现在是有一点儿争议在身上的,行吗?你号儿没被挖出来就万幸了,他们也就广场上刷一刷,你站出来还得了?别他妈上午公开下午退网。” 陆清脸上终于有笑容了,也不知道是那句话让他心情好。 他原本打算重新注册一个小号用来跟工作室互动,他正在用的号粉丝数不少,但没人知道,不方便拿来用--他喜欢看电影,经常写一些影评,包括每次没给宋朝闻看的另一份观后感,后来都被他发在网上了,反响还算不错。最初的目的是想等关注他的人更多了,他再拿去给宋朝闻看,想象中的画面里,宋朝闻也爱他,他还对宋朝闻说:你看,我好歹能配得上你吧?我们永远有共同话题。 看来想象的确无法成为现实。 杨助理一来,宋朝闻就得把对面的房间空给他,跑来跟陆清睡同一张床。陆清心情很复杂,一方面想跟宋朝闻亲近,做梦都想被宋朝闻抱在怀里,一方面觉得,越跟宋朝闻亲近,越像奋不顾身跳进了沼泽地里。自寻死路,越陷越深。 陆清当天晚上就失眠了,这失眠持续了三天--宋朝闻每晚都背对着他,中间空出一道银河。陆清不知道宋朝闻是不是真的睡着了,人就在身边,想跟他说话,又怕吵到他,想过去拥抱,又怕被讨厌,哪怕什么都不想,还担心辗转反侧的动静大,惊扰了宋朝闻的美梦。 至于白天,他们根本不说话。 今天也是一样,陆清盯着宋朝闻的背影,在想宋朝闻身上滚烫的温度,最后也不知道是怎么睡着的,只记得感受到困倦时天都蒙蒙亮,被杨助理叫醒后却才早上八点。根本没睡多久,头还在疼,睁大眼睛也费劲,而宋朝闻已经不在身边了。 他问杨助理:“小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