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头挽起袖子,沉默着走去厨房。宋朝闻连忙跟过来,在陆清反手系围裙的时候拍拍他的头,安慰道:“她说话就这样,没恶意的,不要往心里去。” “我知道,我比你清楚多了。”陆清没转头看宋朝闻,拧开水龙头洗菜,动作看起来并不算太生疏。 宋朝闻皱了皱眉,“我不在北城的时候,她经常说你吗?” 陆清没回答。 宋朝闻当成是他默认,单手搂着他的腰,低头亲亲他的脸,说:“我以为你是大哥的儿子,她不至于像对我一样对你。” “你别以为了。”陆清说:“你的以为就像我许的愿一样,要么错,要么没用。” “许过什么愿?”宋朝闻顺着话接。 许过什么愿?生日那天,许愿见到宋朝闻,宋朝闻没出现。情人节那天,许愿有一场大雨,好让当天更像二月份平常的某一天,而那天宋朝闻和林深出现在热搜上。 陆清终于看了宋朝闻一眼,眼里却没有半分起伏,毫无波澜,不像风平浪静的水面,更像干旱龟裂的泥地,“忘了,可能不重要。” 宋朝闻不想看见陆清这样的神情,揉揉他的头发,帮忙一起洗菜切菜。 准备工作完成之后,宋朝闻本想叫陆清出去坐着,可陆清已经把火开了,锅烧热了倒油,油热了放姜蒜,没临时搜索教程,步骤却没错,宋朝闻不禁诧异了一下,问他:“会做饭了吗?” 陆清说:“一点点。” “什么时候的事儿?” “忘了,不重要。” 宋朝闻轻声叹了口气,“不要总是说不重要。” 陆清依然没什么表情,“学做饭不是为了做给你吃,你没必要非得知道。” 宋朝闻果然没再问了。 陆清眯起眼睛,觉得喉咙钝痛,像生病那几天没有咽下去的胶囊,卡在喉管哽得难受。 他想说的其实是:这不是我第一次学,第一次是为了你,但你不知道,因为没学会,不敢跟你说。可说不清为什么,每次想说的话提到嗓子眼,又突然没有说出来的欲望了,总是欲言又止,觉得无力,好像多说一个字都会筋疲力尽而死。 饭桌上毫无除夕夜的氛围,原想开着电视机放放春晚,看不看另说,图个气氛,奶奶嫌费电,还是给关了。宋朝闻随口找了几句话聊,陆清不接茬,很快就冷场,一冷场,奶奶又说陆清不懂分寸,大过年的专给长辈脸色看,横竖都是陆清难做,他干脆端着碗走去厨房,自己坐在择菜用的小凳子上吃,碗里什么菜都没有,有他也吃不出滋味,不如算了。 人走远了,还能听见餐厅那头的声音:“哪点委屈他了?说也说不得,都是你惯坏的!” 陆清用筷子戳碗里的米饭,心想,这句倒是不难听。 宋朝闻没过一会儿就跟着过来,手里也拿着碗筷。他蹲在陆清面前,把自己碗里堆起小山的菜往陆清碗里夹。陆清愣了一下--原来宋朝闻没立即过来,是在给他夹菜。他还以为宋朝闻是不会跟过来的,宋朝闻从小就教他尊重长辈,按理来说,宋朝闻应该骂他才对。 “我也想要开放式的大厨房。”他突然说。 宋朝闻抬头看他,“也字从何而来?” 他小声说:“徐远川家里有。” 宋朝闻笑着捏捏他的耳垂,“那我们要不一样的,一定比他们家的还大。” 吃完饭以后宋朝闻叫陆清先回房间休息,陆清没去,跟宋朝闻一起在厨房洗碗。宋朝闻洗一遍,陆清再拿去过水--宋朝闻从不让陆清做家务,看着陆清被水溅湿的衣袖,紧皱的眉心就没舒展过。 “我们过两天就回东城。”宋朝闻说。 陆清反应不大,语气始终淡淡的,“随你,都行。” 晚上睡前,宋朝闻给奶奶包了两个新年红包,说一个是他给的,一个是陆清给的。奶奶没接,宋朝闻就放在了茶几上,用电视机的遥控器压着。 “拿回去,给我有什么用。”奶奶说:“当初给他妈妈治病,何止花了我们家这点儿钱?” “别说这个!”宋朝闻下意识去捂陆清的耳朵,手伸到一半,反应过来这动作只是自欺欺人而已,对成年人不管用。 “你回房间去。”他对陆清说。 陆清站着没动,“不是什么秘密,我不需要回避。” “什么意思?”宋朝闻一愣。 陆清没回答,奶奶倒是笑了,“叫我不说有什么用,街坊邻居哪个不知道,你还想瞒他一辈子?” 陆清扯了扯宋朝闻的袖子,意思是让他冷静,不要吵架。 奶奶没管他们,径自回房间休息了。 宋朝闻回头看陆清,凑过去亲他的额头,柔声问他:“你都知道什么?” 陆清说:“什么都知道。” 宋朝闻皱起眉,“怎么从来都不说?” 陆清淡淡道:“因为你想隐瞒我,所以我隐瞒自己。” 宋朝闻自上大学开始,在家的时间就不多了,平时都得拜托邻居帮忙照看陆清。等陆清长大了,跟他在东城生活,他又时常忙碌,一进组,陆清还是得回北城。每到那个时候,他就会问陆清:回北城好不好?说是问,其实只是句告知,但由于他脸上多少有些为难的神色,就成了陆清开玩笑来安慰他,说:我的奶奶你的妈,你家就是我的家。 这话宋朝闻每次听见都会笑,他还以为陆清很喜欢北城的家。原来那么多年都不愿意,却因为不会拒绝宋朝闻,所以总被宋朝闻送回那里。 宋朝闻又问陆清:“她经常提过去吗?” 陆清摇摇头,“你别问了,我听过的话很多,内容绝不是你想听我复述的,算了。” 陆清见宋朝闻表情不好看,眼睛也跟着垂下来。他其实想说:你是想保护我的天真,可只有你想保护有什么用,你不是每天都在我身边,我一个人的时候更多,你以为全世界都会像你一样对我?又因为想到刻入骨髓的那几句“他对你好不是他的义务,你应该感恩戴德”,说出口的话就成了:“你别这样,小叔,又不是你的错,我说了,我感谢你,永远感谢你。” 回房间反锁上门,两个人盖一床被子,宋朝闻抱着陆清,想跟他聊一会儿,可陆清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 这段时间陆清总是无精打采,没有生病的症状,体温也正常,却像在持续重感冒,宋朝闻不知道怎么医治他。 陆清最近梦不到宋朝闻了,总梦见谁死了,他在哭。就像宋朝闻第一部 演主角的电影,白日梦里想妈妈,夜晚被噩梦惊醒,头顶没有竹蜻蜓,哪里都找不到任意门。 当年大家都说,宋朝闻演的那个十六岁少年,是母亲离世后被父亲虐待的孩子,浑身的伤口和每天待在面馆不能上学就是证明。父亲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