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勉强定神,唐娴悄悄抬眸向那两人看去,只见云停轻蔑嗤笑一声,阴鸷道:“放心,云岸的龙椅坐不到那日。” 声音中带着毫不遮掩的呼啸杀意。 唐娴不知云岸是谁,但在皇姓与龙椅的双重提示下,想也知道是当今皇帝…… 他要杀皇帝! 唐娴心中骤然一紧,气息错乱。 这人是反贼,要在外邦使臣前来朝拜之前,颠覆皇权! 白太师与反贼沆瀣一气,和她祖父一样,是个大奸臣! 惊吓之中,唐娴仓皇后退,后背抵在了置物架上,撞得上面摆件摇晃发出声响。 动静太大,白太师转目看来,此时才意识到书房中多了个年轻姑娘。 看清唐娴的容貌,他“咦”了一声,眉头拧起,视线化作实物般,重重压在唐娴身上。 唐娴大气不敢出。 而云停看着她惊慌失措的模样,心情终于转晴,好整以暇地等着白太师将人认出。 第5章 受气 无人惊扰白太师,端详半响,他收回视线,再看向云停的目光似惊似喜,“这位姑娘……” 云停被他看着,神情从愉悦渐渐转为沉重,舒尔,眉头一跳,嗓音里压着浓浓的不悦,警告道:“白庭之,收起你的脑袋里的腌臜。” 说来荒唐,云停被请入京,登基后首先面对的不是朝政,而是后宫妃子。 在他入京之前,白太师等人就提前安排好了后宫佳丽,燕瘦环肥、浓艳清雅,各色美人均有。 说是盼着云停早日为皇室开枝散叶,其实暗里深意所有人都懂,皇室只剩他父子三人,未免死绝,最好尽快留种。 这是把他当种猪呢? 云停当时就气笑了。 他堂堂西南王世子,在西南一带威名赫赫,无人胆敢对他不敬。 到了京城,说是做皇帝,结果却是连人都不是了。 拿几个不务正业的官员杀鸡儆猴,再将美人全部遣返回家,云停的态度很清晰了:身为臣子,要么做实事,要么去死。 倒也有大臣想拿捏他,可人家是西南王世子,有自己的兵力、财力,根本不怵。 后来几个月,朝堂被狠狠整治一番,这事才渐渐平息,无人再敢催他宠幸女人。 但白太师想让他繁衍后代的想法仍在,乍见他身边多了个婀娜娇艳的姑娘,就差把床搬过来了。 被呵斥了一声,白太师才知自己想岔了,遂作揖致歉。 云停余怒未消,不耐烦地开口:“可认得她?” 白太师随着他的目光再次看向唐娴。 方才的第一眼,他只觉得眼前姑娘貌美惊人,以至于误以为她是云停床榻里伺候的。 此时再看,姑娘不堪遭人端视,侧身躲避,露出的半张脸花颜月貌依旧,只是双唇紧抿,眼瞳中浮着惊慌与惧怕。 这模样,宛若一朵深山浮岚中盛放的山茶花,因不耐寒霜欺凌,无暇花瓣瑟瑟颤抖,惹人怜惜。 白太师在心中为云停的不为所动而遗憾,而后,眼中凝起疑惑,问:“姑娘何故这般惧怕老朽?” 他比唐娴记忆中衰老许多,但精神还算抖擞,那双被细纹包裹着的眼睛依旧带着审判的意味,像高空俯视猎物的雄鹰。 唐娴最怕他的眼睛,多年前,他也是这样打量自己,凝然半晌,提议将她与其余妃嫔一并送入与世隔绝的皇陵。 见唐娴不答,白太师捋着长须催问:“姑娘?” 唐娴已好久未喘气,此时心尖一颤,飞速抬眸,看见白太师脸上的疑惑,再瞬间垂下眼睫。 他貌似并未认出自己? 唐娴心思急转。 不能承认认识白太师,她要为自己的惧怕编造个理由。 为什么怕一个初次见面的老人?为什么呢…… “你、你们勾结着造反,你是奸臣!”唐娴脱口而出。 白太师愣了一愣,而后无奈摇头。 四年的时间,足够无忧无虑的灵动少女长成窈窕娇娥,华贵的衣裳首饰换成简衣素簪后,白太师认不出唐娴,也想不到本该待在守卫森严的皇陵中的太皇太后,会出现在退位皇帝的府邸中。 他又仔细打量唐娴几眼,与云停道:“老朽不曾见过这位姑娘。” 云停的指尖在桌面点了点,提醒道:“她出自重规矩的书香门第,后宅和睦,父母疼宠,至亲之人至少是两年前被谪贬的,如今在禹州。” “姓孟,有一兄长。”庄廉补充,声音一顿,继而道,“不过这是她自己的说辞,八成是假的。” 唐娴听得后背发凉,她想不明白对方是怎么得出这种结论的。 没人为她解疑。 白太师望着唐娴捋须,思量了片刻,告罪道:“望公子容老朽回去翻阅宗卷后再做回复。” 闻言,唐娴心头倏然一松,护在胸前的手轻缓地给自己顺着气。 回去查宗卷,估摸着是查不着的。 她家是五年前被贬谪的,而且爹娘本在南岭,年前才搬去了禹州,宗卷对不上的。 手抚动了两下,察觉到不善的目光,唐娴一抬头,恰好与云停对视。 云停先被白太师无声地催做畜牲,又没能得到唐娴的身世,此时心气极其不顺,阴测测地盯着她,道:“今日的账我记下了,他日找到你父兄,必定先断了他们四肢出口恶气,再严刑逼问烟霞的下落。” 唐娴大惊失色,无助地看向庄廉与白太师,没人主持正义,她只能鼓起勇气自己面对云停。 “是你自己猜不出我的身世的,这也要怪我?” 云停轻嗤,眉眼张狂,“本公子都要夺权造反了,自然是怎么舒心怎么做。” “你、你!”唐娴反驳不了他,气得憋红了脸。 而白太师听着他自称反贼恐吓一个姑娘,心中觉得不妥。 “放心,云岸的龙椅坐不到那时候。”——这意思不就是他会在外使朝拜前回宫,重登皇位镇压外邦吗? 过几个月要重新登基的,皇室风度,多少得有点吧。 白太师想出言劝阻,然而一看云停的脸色就知道他这会儿情绪更差,再想想庄廉的警告,白太师硬是忍着没出声。 他只当没听见云停威胁人的话,回忆了下,好奇问:“公子,烟霞姑娘怎么了?” 问不出唐娴的身份,找不到烟霞的线索,诸事不顺,云停才懒得搭理白太师。 白太师很有眼力见,见状沉默了下,主动请辞:“既如此,老朽就不多打扰了。静候公子佳音。” 云停颔首,将桌案上的文书推开。 庄廉意会,稍作整理后递给白太师。 白太师双手接过,恭敬道:“老朽告退。” . 在皇陵时,烟霞曾问过唐娴一句话:“你连那位孟夫人是谁都不知晓,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