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是都出来了,但刚刚有个孩子非要冲进去,我拦不住他,就他自己还困在里面。” 项戎闻言,心中一阵不安。 雨还是太小了,浇不灭冲天火光。 江策追了上来,问道:“情况怎么样?” 项戎深吸了一口气,回过头:“江策,咱们还像以前一样,你负责灭火,我进去救人。” 他一边说着,一边撸起袖子,把书包和食物扔在了地上,随手扛起一旁的灭火器:“旁边就有消防栓,灭火工作就交给你了。” 江策急忙拦住了他,说:“不行,你连防火服都没穿,还是等消防站的同事过来后,再一起行动吧。” 项戎皱起眉头,目光定格于熊熊火色。 “来不及了。” 江策本要再拦,但他知道项戎的性子,话刚说完,项戎已经冲进了火场。 他眼下唯一能做的,就是信任他的战友,下一秒,他立刻拔起一旁的消防栓,接好枪头与水带,对准角楼使劲喷洒。 烈焰吞噬一切,几乎包围了项戎,噼里啪啦声不绝于耳。 没有隔热阻燃的防火服保护着,身体的每一寸皮肤都如炙烤般疼痛,奈何雨天本就潮湿,再有黑烟迎面而来,哪怕大口呼吸,他仍感到胸闷气短。 他下蹲,尽可能弯腰前进,遇到堵路的桌椅,他便按压手中的灭火器,对准障碍进行扑灭。 就这样,项戎凭借着一己之力硬是开辟了一条小路。 他边走边喊:“有人吗?” 角楼在外看着小,内部面积却很大,项戎寻了五分钟,却感觉走了半个小时。 很快,在柱子盘旋的墙角,他一转身,瞧见了保安所说的孩子。 与其用孩子形容,倒更像个清秀的学生。 学生脸上都是黑灰,浅黄毛衣也变了色、起了毛,他倚在角落,全身发软,应该是吸入了大量烟尘,眼睛已经睁不开了。 尽管学生意识昏沉,双手却不肯松开怀里的白色手提帆布袋。 “喂!醒醒!” 项戎大吼一声,连忙蹲下,他没有犹豫半分,脱掉外套,捂在学生的口鼻上,又把人扛在背后,抄起袋子向外撤去。 进楼的路已经熟悉,外面的火也都被江策压制,因此撤退还算顺利。 项戎气喘吁吁,汗水都来不及擦,一刻不停地冲出火场,出门的刹那,黑烟红火从眼前消失,取而代之的又是沉青的天色和朦胧的细雨。 他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直接坐在了地上,江策跑上前,检查他是否受伤。 项戎一指旁边的学生:“别管我,先看看他。” 江策蹲下身,轻晃学生的身体:“别睡觉,醒一醒!” 不知是外面的空气清醒,还是晃动的频率较高,学生骤然有了反应,他猛咳了几声,每咳一次,口鼻里都会呛出几抹黑灰,手指也在发颤,说要醒来又好像没醒。 项戎闻声低头,冷冷地看着。 这么仔细一瞧,他才发现学生长得姣好,虽是灰头土脸,但五官细腻,稚气未脱。 学生在不停的呼唤中有了极小的反应,他微微睁眼,迷离的目光毫无神色,他看不清周围人的面貌,只在重影中模糊见到了自己的帆布袋,看到没有损坏后才安下心。 他又看向别处,隐约瞧见了一款黑色的双肩包,以及一旁放着的桂花糕。 糕点由于靠近火源,已经融得不像样子。 雨滴落在他的脸上,清凉又舒适,他还是没了力气,再次闭上了眼睛。 项戎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却听到了他的声音。 学生轻声开口,有气无力,说得很慢,沙哑又动听。 “原来,最后几块儿桂花糕,是被你给,买走了。” 说完,他又没了动静。 江策瞧见这一幕,连忙判断了心跳,检查了呼吸,这才确定人没有大事,只是普通昏迷了。 “看来不需要做心肺复苏,应该一会儿就好了,”江策从地上站起,“戎哥,既然火已经灭了,医院的人也快到了,这里就交给他们吧。” 项戎琢磨了片刻,点了点头,起身穿上外套,在众多围观者的目光下朝远处离去。 风从江边吹来,袭走残留于他身上的热意,连带着衣服上的焦灰一并拂去。 今晚的饭看来是要重新买了。 而那名学生身旁的帆布袋里,一只三个月大的田园犬从画笔与颜料中爬了出来。 雨还在下,没有放晴的趋势。 第2章 晚期 “问题不大,肺部没什么损伤,好好休养就行。” 呼吸内科的医生把CT片子还给晏清,招呼他出去了。 晏清卷好片子,谢过医生后离开了问诊室,刚踏出屋子,还没站稳,一个身穿护士装的女人快步走上前,满面担忧:“怎么样?医生有说什么吗?” 晏清耸了耸肩,温声说:“温怡姐姐,我早就说过没问题的,是你多虑了。” “我多虑?”温怡拔高音调,平视他,“我是负责照顾你的护士,你才刚做完穿刺,就敢独自一人从住院部偷溜出去,要是出了事故怎么办?万一犯病了又怎么办?” 与她刚好相反,晏清则压低了音量:“不会的,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你还好意思说这话?”温怡气不打一出来,继续数落着,“要不是昨天有好心人把你从角楼里救了出来,不然你现在还有机会站在这里说话吗?” 提起那名好心人,晏清记不得他的模样,只记得一个模糊的身影,和一袋融化的桂花糕。 “说吧,你昨天出院去做什么了?是不是又想偷买桂花糕吃?” 温怡白了他一眼,她一直都将晏清当成是一个不成熟的弟弟。 晏清凝神,脑子仿佛又回到了昨天。 那时他刚做完穿刺手术,医生让他修养一周,可他第二天收到了一封邮件,是关于他曾报名过的一项美术竞赛,参赛方要求投稿人将自己的作品在规定时间内邮递到指定地点,进行选拔。 晏清很看重这次竞赛,他带着以前的画作,直奔邮局,回来的路上路过五里街,闻到糕点的香气,嘴一馋,排起了队,只可惜还没轮到自己,桂花糕就卖完了。 不过他的心情没收到影响,在回医院的路上,他又听到有人喊救火,而火源正是江岸的角楼,他记得清楚,在角楼里的柜子中,有一只刚出生不久的小流浪狗。 他顾不上保安的阻拦,冲入火场,将小狗装入帆布袋中,可烈焰凶猛,黑烟也来势汹汹,不一会儿便吞灭了进楼的路,他被困其中,逐渐没了意识,沉入了梦境。 梦里的自己伏在一个结实的后背上,身子一颤一颤,口鼻里没有呛人的烟雾,而是洗衣液的芬香。 很清新,还很温暖。 等醒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