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画纸很大,内容却简单,一名少年站在草地上,面对着冲天的烈火,他身穿防火服,右手提着高压水枪,严肃的神情看起来毫不畏惧,少年只露了半边侧脸,与项戎本人有七分相似。 而画面里最惹人注意的,是少年脚下踩了个足球。 大火从焰心到外焰用了渲染递深的绘画方式,草地的颜色也由远处的焦黑变为近处的新绿,不论是水枪开关上的几枚螺丝,还是少年额头上的一层薄汗,每一处细节都能感受到作画者的用心处理。 晏清谨慎地说:“我看你微信头像是个足球,所以就在你的脚下加了它。” “我的确喜欢踢足球。”项戎看了两眼画,又看了两眼画外人,轻轻笑了。 这是晏清第一次见他笑,午后的阳光从窗外落入,晒在他半边侧脸,比任何颜料都好看。 项戎又确认了一遍:“给我了?” 晏清端起水杯,抿了口水,烫得吐出舌头,直呼热气,听到问话后边呼气边点头。 项戎站起身,走到墙边,环顾一周后发现没有多余的位置再挂这幅画。 晏清瞧见此举,说:“项戎哥哥,还是别挂了,这个放上去没什么排面。” 项戎找了很久,扯下一卷胶带,令晏清想不到的是,他把画贴在了门上。 这是屋内最显眼的位置,任何人进出这里都能看到。 “礼轻情意重,”项戎牢牢贴紧,“你昨天说的。” 阳光照在了晏清的心,带来一丝欣慰,他发觉自己的画好像和那些锦旗一样重要。 项戎坐回椅子:“谢谢你的礼物。” 晏清急忙说:“不不不,是我应该谢谢你那天救了我。” 项戎从一旁摸出个记事本,从桌子上递了过去。 晏清拿起,大致翻阅一遍,里面是崭新的,干干净净,他很疑惑:“这是什么?” 项戎:“是个本子。” 晏清:“……” 项戎认真说:“你就把它当做是个愿望本,把心愿都写上去。” 听完,晏清想到项戎说过,他要自己把愿望都写下来,等都实现了再走也不迟。 虽然这只是玩笑话,但写一写也无妨。 想到这儿,晏清从一旁拿起笔,笔尖落在纸上时停住了。 是啊,我的愿望有哪些呢? 好像从没深思过这个问题。 “怎么了?”项戎淡漠地问了句。 晏清悠悠地转起了笔:“想不出来。” 项戎坐得端正,面容看着严肃:“你不想收到竞赛的获奖通知吗?” 这话点亮了晏清脑海中的灯泡:“想。” “不想考个好大学?” “想。” “不想有吃不完的桂花糕?” “……想。” 晏清答完,停下了转笔,抬眼看向项戎。 项戎没有看他,反而拿起一份文件,漫不经心道:“写吧。” “哦。”晏清心里想,这人年纪不大,讲起话来像个老大哥。 昏黄的暖阳烘烤小屋,枝条在桌子上投下斑驳的倒影,一摇一晃。屋内很安静,只有钟表滴答的旅行声,还有笔尖抚摸纸张的摩挲声。 不出一会儿工夫,水也没了热气,项戎一饮而尽,斜眼一瞧,晏清刚好写下最后一个字。 “写完了。”晏清合上笔,揉了揉手腕。 项戎看他像完成任务似的,接过本子,定睛一看。 “我希望能拿到获奖通知。” “我希望可以考上江州大学美术学院。” “我想走一次跨江大桥。” “我想看清晨的日出。” “我想看一场流星雨。” “我想看向日葵。” …… 项戎睁大眼睛:“前两个我明白,后面的这是……” 晏清挑了几个解释道:“慎江的跨江大桥因为检修所以暂时封闭了,但我听说站在桥上可以看到不远处的大海。日出是因为我爱睡懒觉,你也知道我今天迟到其实是起晚了,我睡得久,所以从没在早上看过日出。流星雨和向日葵是因为梵高是我的偶像,他的《星月夜》和《向日葵》很有名,我喜欢他的画,所以也想看看这样的场景。” 每一个理由都给得还算充分,项戎若有所思地听完,说:“有些还真不好实现。” “好实现的就不叫愿望了。”晏清笑着回道。 “没关系,”项戎把本子还了回去,“以后有想到的再继续补充,能实现几个算几个。” 作者有话要说: 联动一下~ 江州大学是《长春》里虚构的学校。 第5章 邻床 晏清今天特意起了个大早,因为邻床的奶奶要在清晨做住院后的第一次化疗,晏清的经验足,他握着奶奶的手安慰了很久。 在奶奶被推去做化疗后,晏清安静地坐在床上。 上午阳光不算耀眼,屋内发着阴,他刚要拿出画笔,手机传来了一条微信。 “醒了吗?” 晏清发现是项戎发来的,回了个“早上好”的猫咪表情包,又说:“早就醒了。” 项戎:“不像你的作风。” 晏清:“……” 项戎:“愿望写完了吗?” 晏清:“还没呢。” 对方沉默了,晏清继续打着字。 “这么早找我,不会就为了这事吧。” 项戎:“不可以吗?” 晏清不知所措,握紧了手机:“可以可以,我还以为你有急事呢。” 对方又沉默了会儿,片刻后回复:“明晚有空吗?” 果然是有别的事情…… 晏清:“有空,怎么了?” 项戎:“帮你实现愿望。” 晏清:“?” 这就是消防员的速度吗,也太快了。 晏清:“我还没准备好呢。” 项戎:“你要准备什么?” “……”晏清答不上来。 晏清:“明晚要做什么啊?” 项戎:“到时候告诉你。” 晏清:“那咱们在哪儿见?” 项戎:“角楼?” 晏清:“一言为定!” 消息发完,他放下手机,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一个中年男人匆匆推开病房的门,男人面容憔悴,身材发福,他提着藕粉饼干等零食,进门后放在一旁,围着隔壁床转了一圈,翻翻床褥,检查碗筷,捯饬了半天。 晏清正不解时,男人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他看了眼电话,挪到走廊后才接上。 他嗓门大,性子也急,听起来脾气不好。 “我说了我就过来半天,又不会久留,你一直催什么?” “江鹿高速的罚单不是老子闯的,你凭什么扣我头上?” “白班的车次早就换了,我的出勤一直是满的,不信你自己去查。” 有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