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也不吃你的饭,你管那么多呢?” 作为如今的合法生意场所,在青楼挣扎生存的女子,莫非还真有选择不成? 就算是有,就像小说话本里的花魁——这选择的空间又能比牢笼大出多少呢? 接连两次被人用难听话堵住,孟玉妆脸色扭曲一瞬,但最终仍是压制住了。 她笑了起来。 “是我说话不对——不过,今晚我会好好陪罪的。明天,等到了明天,阿麓姑娘肯定就会原谅我啦!” 只不过,到时候是哪个【阿麓】就不知道了。 她的笑容越发甜美。 …… 天色擦黑。 周围渐渐喧嚣起来。 站在高处,便能看到满城灯火一点点被点亮,尤其是宽阔的游玩街道,两侧商家各有特色灯笼,沿街小吃的叫卖声比白天更加热闹。 四处蒸腾着火焰的朦胧光彩,各色灯烛影子在地上循环游动,众人脸上带着笑意,是他们一路行走都难见到的繁华场景。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 便连白麓这等俗人,都极为应景的想起了一首词——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喃喃念出声来,扭头却见时阅川的眼中也仿佛映满了烛光灯火,温暖的不可思议。 白麓下意识道:“这不是我写的!” 时阅川却在这万千灯火中微笑起来。 “阿麓以前的生活,必定自在极了。” 第75章 郎君也可以 “我发现,这几位城主都很能办实事啊!” 白麓看着热热闹闹的人群,还有摊贩们脸上止不住的笑意,此刻若有所思。 时阅川点头道:“当今陛下幼时常偷偷在外玩耍,颇听了些民生多艰的事。” 因是幼时所见,以至于至今仍未忘怀。 上行下效,各地官员也都是实干者居多。 不过,在实干的同时,陛下也还是很喜欢听好听话的。也正因如此,朝堂上的言官们反而不如前头那样受欢迎。 而有些实干家,又着实太过敏行讷言,时常直愣愣叫陛下受气……说来,也是朝堂一大胜景。 “可惜阿麓你不能做官,不然也能多看几几场。” 白麓挑起眉头——国情如此放得开,却仍是没能有女子做官的先例?是不能,还是不愿? 正待说些什么,却见前头街口突然传来一阵喧哗,人群自发的向两边站好——而正中央处,一团橘红的火焰跃动着,游走着,仿佛一条巨大的火龙穿梭在这繁华人间。 ——格外叫人震撼。 白麓瞪大了眼睛! 那火龙似乎是用棉线搓的实实的,而后浸透了油,有专人拿着高杆支撑着,应是经受过专业训练,火龙上下舞动,不仅油没有甩落的到处都是,甚至都不曾见往下滴落! 此刻,火焰熊熊,映得两侧人们欢喜的面庞都添上了橘红的光彩,人群中的喝彩声一层接一层,铜板砸进随行人员腰间的小篓子中,发出了叮铃哐啷的声音。 有意思极了! 白麓从自己的荷包里抓出大把铜钱扔去,但仍是不过瘾,伸手又去摸时阅川的荷包,被灵甲拦住了—— “阿麓姑娘,灯会持续到子时,咱们可以晚些再看。但碧玉楼的表演,那可是过时不候的。” 啊! 美人相约呢! 白麓看了眼不远处的孟家父女,心中不由好奇—— 孟玉妆看起来很瞧不上青楼女子,可倘若良辰那张脸让她心动,换了头便要顶替对方的身份—— 她是要,还是不要呢? …… 此刻刚入戌时,天色也才彻底黑下来,碧玉楼的表演,惯例是要持续一个时辰。 而在这一个时辰里,楼中最当红的女子,少不得要多准备一番。 白麓等人刚进碧玉楼,立时引来大把目光——毕竟,女子逛青楼,着实是个大稀罕! 院里的鸨母远远瞧见,立刻眼前一亮,艳丽的披帛随着窈窕身姿在人群中摇曳,穿花拂柳,很快便拦在了众人眼前。 “各位郎君,两位姑娘,可着实是稀客呀!” 那可不嘛,古往今来第一人! 孟玉妆缩在众人当中,感受着周围传来热辣辣的视线,心中万分后悔。 她、他怎么就鬼迷心窍了呢? 然而白麓却是落落大方,粲然一笑:“我初来橘洲,从未见识过这等繁华,今天也是应良辰姑娘所邀,特意来长长见识的!” 这话一说,鸨母那成熟艳丽的脸上便是一阵不赞同—— “您这样灵秀的姑娘,愿意来咱们碧玉楼看演出,实在是受宠若惊——说什么长长见识,多见外呀!” “良辰都跟我说了,姑娘尽管上楼,二楼如意房,视野最好!” 一边热热闹闹安排,一边领众人上楼,鸨母心中满是遗憾: “要我说啊,咱们碧玉楼每旬的表演实在是优秀,怎么来的偏是些臭男人呢!我啊,老早就想请些娘子来观赏——倘是楼中姑娘有叫娘子们欣赏的,那跟着娘子们,可不比跟着郎君们更有前途吗?” 男人,今天吃明天忘,便有财大气粗的,也常不知体贴,色衰爱弛,也就是混个青春饭罢了……这个钱,鸨母还嫌挣起来麻烦呢! 此刻难得有姑娘来观赏,她实在是惊喜,便忍不住半真半假地抱怨起来。 …… 白麓着实想不到,这碧玉楼的老鸨,竟还有这样超前的眼光! 可不就是吗? 男人的消费力和女人的消费力,在持久度方面,那完全不是一个量级的。 尤其是对于美色的消费。 男人更喜欢一时刺激,虽愿意一掷千金,可大多都享受到对应的回馈。 而小姑娘们多长情啊! 君不见追星圈里,从对方默默无闻到一介顶流,不知多少女孩子为她/他痴为他/她狂,为她/他哐哐撞大墙! 那周边代言买起来,简直是跟不要钱一样! 别看碧玉楼是个青楼,可时下的青楼,并不单纯是皮肉生意,还捧出了许多大家,老鸨有此野望,白麓觉得,实属正常。 于是也点点头:“可不是吗?主要是女子都矜持些,可你这里全是臭男人,醉酒上头了就乌烟瘴气的——便是有姑娘下来看歌舞,也着实鼓不出勇气。” 她一点也没敷衍,反而认真跟鸨母探讨:“要我说呀,凭什么男人能自由出入?我这一路看到,漂亮姑娘们可着实不少——瞧瞧前头那个,行动处如弱柳扶风!” “在瞧瞧台阶上那个,肤如凝脂,光洁耀人!” “再看看台上那位,艳色浓丽,色如牡丹……啧啧啧,这要是被外头的娘子们瞧见,还不得疯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