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出现后,发生的一切都脱离了计划走向,阿飞难免手忙脚乱。 尤其是风逐雪这两三次替他疗伤,阿飞基本无法看破他的实力有多深厚,更不知是哪一流派。还在若水山上时,风逐雪就没告诉过他自己的师父是谁,叫什么名字,只要阿飞跟着学就是。 下山后,阿飞辗转多处打听风逐雪的师父,竟然无一人知晓他的背景和身份,只知道他曾与风逐雪、羌若水一同创立若水楼,十年前的那场大火烧完,他也消失了。 能做风逐雪的师父,又把风逐雪教导成天下第一的人,就算尚未去世,想必也早已隐退,阿飞根本无从下手。 如今来到了韩氏山庄,眼下各方英豪齐聚一堂,阿飞一个无名无姓的小人物也只能先跟着风逐雪静观其变,等到时机再做打算。 爱因斯坦刚去见过韩云谦,打过招呼后才回来。走进门的时候见栎木要走,他顺便了一句,“刚来就走?风逐雪使唤你真是一刻不闲。” “不是,这次是替夫人买书。” “买什么?” “您写的那一本。” 爱因斯坦先是惊讶,随后满意点头,“不错,没想到柳刀宗的人也这么有品位。” 他走进门,风逐雪正坐在树下喝茶,桌上摆了一把长刀。 听见爱因斯坦走过来,他连头都没抬。 爱因斯坦始终认为风逐雪是那种懒得说话的人,他的气质也很符合他的行为作风,人长得清隽干净还不爱笑,总有种高高在上的漠然,难以接近。 于是他将目光转向桌上的刀,微微皱起眉。 这不是他想象中断水刀的模样。 相反,长刀十分平凡,看起来平平无奇,可是当风逐雪拿着它,黑漆漆的刀光让人看一眼便不自觉躲开眼神。 真奇怪,他和风逐雪坐了一路船,全程都没看见过刀,风逐雪杀人只有一把短短的匕首。 他把长刀藏哪里的?不会贴着内衣绑在身上的吧? “长刀是栎木送过来的。别瞎想。”风逐雪开口打断了他的想象。 “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爱因斯坦笑呵呵地坐在他身侧,也倒了一杯茶。 韩氏拥有天底下最负盛名的茶庄,多少人买都买不到,爱因斯坦每年都从这里进货当奶茶原料。 “你很好懂。”风逐雪说了一句非常容易得罪人的话。 爱因斯坦不觉得有什么,“心机深沉让人不好懂的人才可怕吧。” 风逐雪问,“你和韩云谦认识多久?” “我认识他的时候,他还是韩四公子,没当上一家之主,算起来怎么也有五六年了。” “怎么认识的?” “我刚穿越···我从乡下来金陵找长工,被别人当成叫花子到处赶,但是我制作出了第一杯奶茶,他就将我奉为上宾。他一直爱惜人才。”回想起那段时间,爱因斯坦还挺开心。后来经历了不少事,几个朋友分道扬镳,只有小麦还在原地,他渐渐也不再抛头露面。 又是沉默,爱因斯坦看了看风逐雪,“你看起来不太高兴?” “天黑了你也能注意到我不高兴。” “我又没有夜盲症。”爱因斯坦想想,“你和柳月娇说了什么,她惹你不高兴了?” “没有,我刚刚确认了一件事。” 风逐雪的声音冷冷传来,杂着刺耳尖啸的夜风。 天暗得厉害,丫鬟们点起夜灯,庄内微光渐起。 爱因斯坦单独拿了个煤油灯放在石桌上,这下终于看清了风逐雪的脸。 他果然没有笑。 “刚刚确认?你之前就怀疑了?” 风逐雪可能嗯了一声,风太大没听清。 爱因斯坦咳嗽一下,“先说好,我不是八卦啊,也没有多管闲事···柳月娇出轨了?” 风逐雪没有回答,问起另外一个人,“你和千面狐狸陆尧交过手没有?” “就是那个之前在临江城跟踪我们的?只是听过。”爱因斯坦也有些尴尬,转移话题,“其实我不相信江湖上吹嘘的他好像能千变万化的能力。毕竟他能易容长相,身高和习惯又怎么改变啊?也许是那些大人物要为陆尧造势,编造出来的传说。” 风逐雪的声音有些遥远,“你会不认识一个和你生活了十年的人么?无论他易容了多少层,穿了多少件衣服。” 爱因斯坦回想前世短暂的二十多年,“只有我父母和我生活了十年,我光看背影就可以分辨。”他也问风逐雪,“那你呢?如果陆尧伪装成他们,你会不会记得?” “我记得。”风逐雪平静地说,“我甚至会记得他头发的味道。” “可是你不是父母双亡吗,这么久远的事也能记得?”爱因斯坦有些搞不清楚了。 “感觉不会欺骗记忆。当一件事变成习惯,不管你想不想,哪怕你厌恶他,你都一定记得住。” 不知道为什么,爱因斯坦听他的语气有点暴躁。不是愤怒,也不像讽刺,是暴躁。 “我们还在说陆尧吗?” 察觉到不太对劲后,他看了看风逐雪,还有他冷厉的、似乎永远对世界一切都无知无觉的眉眼,明明和以前一样没有变过。 风逐雪抬眼,好像在看阿飞房间里亮起的光,“当然。” 柳月娇真出轨了?爱因斯坦想不到别的解释,可是风逐雪的反应也不是老婆出轨的反应,何况柳刀宗的人一看就是来当卧底的,风逐雪更没必要对她生气。 “去不去斗蛐蛐?”爱因斯坦带了些银钱,“三年前听了我的建议后,韩云谦就在别院一楼开设了礼乐坊,唱戏的赌斗的都有,很好玩,换换心情。正好其他人也在,和他们熟悉熟悉。” 风逐雪没应声,爱因斯坦话多,絮絮叨叨解释,“看你这么正经应该没玩过?蛐蛐它不是宠物,是种消耗品,斗赢了就留下,斗输了就扔到大街上,你别担心,我给你挑个厉害的常胜将军。” “我有我自己的蛐蛐。”风逐雪忽然说。 “哪儿,我没看见哪?你藏哪里了?”爱因斯坦想,还有人出门拖家带蛐蛐啊? “我不喜欢他,但也不会因为他输了就扔了他,我会给他吃好喝好,让他重新逐渐强大,变得矫健灵敏、独当一面,我要看他最后能斗到什么地步。” 这一刻风逐雪有点像在自言自语。 爱因斯坦觉得风逐雪有些残忍,“这也不必,输了就输了嘛,有些输了的蛐蛐天生不是竞争的料。你不如放了它,就算把它扔到草丛里,没人管,它说不定会恢复它原本的动物习性,好好适应大自然。” 他接着说,“你可能不知道,雄性蛐蛐彼此之间是不能容忍的,一旦碰到一起就会咬斗起来,你一直养着它,它不斗到死就不会停。” 无论是什么东西,只要悉心养过一段时间总会有点感情在,谁会想看着它活活被咬死? 爱因斯坦开玩笑,“你一直这么折磨它,斗得它奄奄一息,不怕它咬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