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燥热,汗水浸湿了头发衣衫,伤口洇洇得疼。 上官如是不耐烦地扶着阿飞往里走,地道中漆黑幽深,只有脚踩枯叶的吱嘎声。 他自顾自地说:“我们按照计划,我将你送到杨总管处,你帮我杀人。等你杀了人,我会接你去五鬼门,你再把神道后半张秘诀交给我。” “你要我杀杨巅峰身边的谁?” “顾文镜。靠杨巅峰最近的那个小白脸。”上官如是语调阴恻恻的,“这贱人背后说了我多少坏话,有报应也是该的。” 阿飞点头,虚弱道:“好。” 他多看了看阿飞一眼:“我提醒你一句,别想着和杨总管勾搭起来。” 阿飞受不了他的脑补:“我为了逃跑,已经受了这么多伤,你为什么还在以为我会稀罕杨巅峰?” “哼,难保你会不会说谎。” 阿飞忽然停住脚步,再也走不动路,双腿软弱无力,跪在地上。 上官如是皱眉,蹲在阿飞身旁,伸手探他的脉搏,“你这伤究竟怎么回事,被风逐雪伤的?” “是。” “曲灵树下的密道是暂时的,不能在此处疗伤。”上官如是心心念念阿飞的秘籍,趁阿飞虚弱得没力气,立即翻来覆去摸他身上藏着的东西,没想到一张纸也翻不出来。 阿飞微微勾唇,“别费心了,神道后半部分我记在脑子里,根本不在身上,你要是不想半途而废,甚至走火入魔,必须先救我。” 上官如是明显被他气到,没犹豫多久,不得不从怀里掏出一颗药丸塞进阿飞嘴中,阿飞还没意识到过来已经吞咽下去。 他用力咳嗽,喉咙火辣辣的痛,勉强抬头看着上官如是,“你给我吃了什么?” “当然是为你好,这药丸我还舍不得浪费在你身上,”上官如是面色冷硬,“你放心,起码现在我不会害你性命。” 药丸一入口,阿飞顿时感觉到一条冰凉的蛇在体内蜿蜒,上官如是取出银针,快速封穴,让血液凝滞,止住毒素蔓延。 阿飞躺在地上毫无反应,只剩下微弱的喘息。 上官如是掏出匕首,快速切开几处筋脉,放出毒血,再猛的挥出一掌,重击阿飞后腰。阿飞痛得闷哼,剧烈地咳嗽起来,一股腥甜涌入喉咙。 随后他不敢再停留,不得不背着阿飞快速走动。 这条路极其漫长,依然在祭坛内部游走,而且不能被任何守卫发现。好在他有令牌,阿飞昏睡不醒,上官如是却因为即将到手的秘笈精神矍铄,走到尽头后拐入左侧通道,沿着墙壁攀爬而下。 他速度很快,每一步都落得稳妥,显然功夫不差,约莫一炷香后走到光源跟前,这里是祭坛中心。 祭坛中心是一座看不到尽头的陡峭高峰。高峰再往上看并不是天空,而是一座倒过来的巍峨宫殿。周围云遮雾绕,朦胧一片。宫殿下端插着九根粗壮的铁索链子。 这座宫殿楼厦是当初阿飞第一次被祭坛光芒吸引的楼,那里欢声笑语有一种吸引人的致命魔力。 很难想象这样巨大的中心,从鬼狱外观来看竟然能缩到一座楼里。 山崖下有一汪潭水,潭水岸边立着四名护卫,穿着统一的灰袍,手持弓箭,警惕地注意着四周的风吹草动。 山涧两侧生长着各种树木,遮天蔽日。远方的群山隐约露出青黛色的轮廓,云层厚重,遮挡住月光。 阿飞毒血被放干净了,外加上官如是救助及时,总算慢慢醒来。 他发现近些天昏迷的次数有点多,不知道是亡灵书的副作用,还是他受的伤太频繁。 等他一张开眼,上官如是便掐着他的脖子:“别想再耍花招,否则我立刻杀了你!” 阿飞缓缓睁开眼,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一字一句地说:“你救了我的命,我当然心怀感激。风逐雪给我下的是什么毒?” “白慈藤,他的毒刺正中心脏,我要是再慢点,你马上就被麻痹得动不了了。” “这毒药只是麻痹吗?会不会废武功?” “等毒发攻心,随着血液流向全身,四肢麻痹后就是大脑神经,令人丧失理智,陷入狂躁变得痴傻,和废物也没两样。”上官如是一边生火一边解释:“我给你的本是毒药,但以毒攻毒后至少止住了。” “那以后还会发作?” “不知道,白慈藤又叫慈悲藤,幸运的人一辈子也不会发作。不幸的人可能随时滞留在丹田处发作,一发作就治不了了。” 阿飞听完后没有害怕的感觉,却觉得这名字如此可笑,“哪里慈悲了,全都要听天意。” “至少不会立即毙命,能争取时间。” 阿飞分不出精力来思考慈悲藤,现在他迫切地想知道风逐雪何时死,能否逃出来。 他要是死了就一了百了,死不了的话,阿飞也能将这事推到上官如是身上。 上官如是站起身,“你要是能走路,现在就可以去见杨总管,去杀顾文镜,提着他的人头来见我,别让我等太长时间。” “我杀了人以后又如何找你?” “你走到祭坛中心的最高峰的顶点,我会在那里等你。” 阿飞挣扎着坐起来。上官如是一转眼就离开了,留下阿飞独自站在黑暗之中。 他活动了一下四肢和身躯,发现除了浑身酸痛之外,倒没有别的不适,慈悲藤毒药明显被压制住了,连心脏处的旧伤都不再发疼。 他看着眼前巍峨的陡峭悬崖,脚踩在岩石间细碎的缝隙里,顺着一级级往上爬,耳畔呼呼风响,他双臂抱紧悬崖壁,环境越潮湿阴暗,他身体越发沉重僵硬,气温骤降,他甚至能够察觉到身体的毛细孔在迅速张合,冷汗淋漓。 但是今天的阿飞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亢奋,他幻想着的等到风逐雪死讯的那一刻,手脚重新充满力量,连血液都在沸腾。 等到爬上高崖半山腰处,总算有平路可走,阿飞脚踩在柔软松软的草丛里,一步步向前走,依然处在一种恍惚的感觉之中,浑浑噩噩地就来到了山峰顶。 这里守卫比阿飞这辈子见过的人都多,但杨巅峰给过他令牌,他走得很通畅,没人为难他,一路通行,仿佛默认了他就是杨巅峰的人。 走到山顶的时候,入目的是比头顶上空悬挂着的宫殿稍微朴素,但更森严的楼宇。 楼宇前的祭台上系着八条粗铁链,锁住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他穿着灰色的长衫,身形瘦削佝偻,面庞枯槁两鬓斑白,一副垂垂暮年的衰朽模样。 阿飞不想多管鬼狱别的事,他匆匆绕开此人,跟着领路人一路抵达高楼深处,每隔一段距离就有守卫把守。 王霸旦不在,这祭坛中心几乎全归杨巅峰管。 阿飞走得很慢,心跳得却十分之快。他既害怕等到结果,又因为急切地想知道谁是赢家而不得安宁。 倘若风逐雪真的被困住了,那么当他走进杨巅峰身边的那一刻,他就要思考如何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