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掺杂一丝杂质的时候,却总是回不到从前心无旁骛要杀人的专注状态。 信念动摇是非常可怕的,他只允许发生一次,不该再继续这样下去。 他要有值得他向前的目标。至于能不能达到,会不会死在路上,他像过往一样绝不在意。 他要更多的时间远离阿飞,在此之前,问题得逐一解决。 等冰水泡了一个时辰,白游派来听墙角的人暂时离开,他先收回手。 既然他们已经没有别的话好讲,不如单刀直入。 见阿飞清醒了些,他说出真实的计划: “现在有两种解决方法,一是我不干预你,你在这冰水里也能慢慢驱散毒素,不过因为你的筋脉毁过一次,靠你自己成功的可能性比较低,但能按照白游的计划走,二是我动手帮你,简单高效。” 阿飞听他停顿了片刻,便问,“你意思是选择第二种,你要有别的条件么?” “不是条件。我明白你的想法,你在想要是能活下来,以后一定不要和我有瓜葛。就算有交集,也是能杀死我,能折磨我一生的时候。” “不错,你说的和我想的完全一样。” 阿飞这时的声音已经很轻,很慢。 他全部的精力都在对抗他的身体,讲话都有点困难。 “我早已说过,你中的这两种毒根本没有解药,要完全摆脱它们就得依靠外力压制。如果你选择第二种,我需要将自己的内功输给你——这样你就不得不与我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形影不离。” 风逐雪说,“因为我们两个人武功一阴一阳,即使这个办法简单高效,也无异于饮鸩止渴。你没办法阴阳调和,毒素是清除了,走火入魔反而会加快,我至少每隔一天要替你把紊乱的筋脉调整好。但它的好处显而易见:白游的计划被彻底打乱,你不必听他的吩咐,去做你要做的事,我也能在他夺取你武功之前杀死他。” 风逐雪想得太多,这样的好事阿飞不会蠢到因为恨他就拒绝,“第二种办法恢复得有多快?” “只要三天。” “你明明告诉白游就是需要半个月,没有选择。”阿飞抓住了他的漏洞。 “说谎比说真话管用得多。我从来没说过我和白游是一伙人,你有很多事想做,我也一样。” “你会把你多少内功分给我?”阿飞此时还没有完全相信他的提议。 “看情况。”风逐雪没有明说。 “如果情况需要一半,你也能给么?” “当然。” 风逐雪回答地太快了。 “只剩一半,你还怎么杀白游?” 风逐雪忽然笑笑,“我既然说要杀他,他不会活过这个月。” 这对阿飞来说是个天大的馅饼,正好掉在他无法保持冷静的时刻,他的身体正因为寒冷而紧张僵硬,只能听见微弱的呼吸声。 但阿飞没有半点迟疑,“好,那就第二种。” “你要留下这段时间去杀人?” “是!” “如果你还想活命,就在感觉到体内控制不住的时候回来。” 阿飞靠在木桶边,目光沉沉地看他,笑容和冰水一样的冷,“这种方法这么依赖你,那我岂不是这辈子都离不开你了?” “没有你说的这么可怕。” “比走火入魔可怕得多,”阿飞一字一句,转头去看刀,示意他拿起来,“先把你的断水刀带走。” “你很喜欢长生刀?” “不喜欢,但它独一无二,是唯一属于我的东西。你以为你换了它,带走它的诅咒,我就会感激你?不,我更反感你不仅毁掉了我前十年的人生,还要安排我以后的选择。 我是你亲手带大的,你好像一点都不了解我。” 风逐雪凝视着他的神情,像听见一件离谱的事,摇着头笑,“恨一个人怎么会去了解他。” “是,这就是我们总是无法好心平气和交流的原因。虽然都不是哑巴,也不是聋子,但始终不会有理解对方的那一天。” 风逐雪没开口接下去。 他下意识知道,但觉得有些残忍,刻意回避了。一开始想过无非是性格的问题,往深了想是命运。性格或许可以改,但现实是不会被任何人改变的。 阿飞又说,“我们没有多少和谐的时候,可能只有性,既不需要理解,也不需要交流,才能短暂地感觉到平和。” 长生刀在地上摩擦,却没有刺耳的声音。 它稳稳地立在木桶边,风逐雪展颜笑道,“我不了解你,你也未必了解我,有一点你说错了,我带走长生刀不是出于愧疚,更和所谓的诅咒无关。我用它是要帮你实现你的愿望。” “你知道我现在最大的愿望?” “你要整个柳刀宗。” 两人安静了好一阵。 阿飞眼神像随时会扑上来的豹子一样,就这么盯着风逐雪,后者并不怕他。 慢慢地,阿飞先收回目光,“你不觉得这个愿望有点痴心妄想?” “是有点,不仅痴心妄想,还很孩子气,但一想到是你就不意外了。长生刀里藏着一柄钥匙,能打开柳刀宗的内室门,里面有两颗保命丹药,由每一任宗主保管。我在去找叶城的时候就已经顺便拿到。 我没想过阻止你,你能忍受到现在并不只是要看到我的报应,想得到的东西太多,多到宁愿选择和我一起孤注一掷。” “你既然知道我怎么想的,又为何总是要把我和若水比较。我和她完全不一样。” 风逐雪低头想了想,“我对其他人不上心,记不住他们。唯一有印象的就是以前摩罗教认识的人。你不喜欢,我就不提她了。” 阿飞此时冷得浑身血液都冻成了冰,可是眼神依旧热切,“你真的知道我和她哪里不同?” “我现在知道了,我也不会再把你和她相提并论。”风逐雪低头用指节敲击刀锋,“阿飞,你的野心想把所有人都踩在脚下。” 阿飞本不想当面说,却不由自主伸手握紧长生刀, “并不只有这两条路可以走,我选择第三种,你把内功给我以后,我不会回来的。无论我是活着还是死了,或是因为走火入魔疯了,我都不会再回来找你。我相信我这样的人困到什么绝路上都会自己找到生路。” “话不必说的太绝对。你有那么多愿望要实现,不能因为你我之间的仇恨牺牲掉你的性命。” 他这话说完之后,天已经黑了,帐里暗得看不清身影。 “我没有和你开玩笑。与其这样不清不楚地让我们的关系越来越缓和,不如为了各自的利益一刀两断。现在不是个好时机,你是为白游救我,我是为得到柳刀宗放过你。 等到下次见面,一定是你必须杀死我,或者我有把握杀了你的时候。” 没有选择权也要谈条件,阿飞觉得等待的时间过得如此漫长,但风逐雪实际上没有犹豫很久。 该尝试的都已经尝试,该说的话都已经说过,风逐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