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是。” 杜明轩看着刚被送进ICU的病人们，闭了闭眼，旋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直到鼻腔都充满了消毒水的味道，才感觉心头的愤怒稍微压下去了一点，“行动很顺利，人嘛，虽然没有全救回来，但你那位同事的丈夫很幸运，我们去的时候，他还活着。” ——但，也仅仅只是活着而已。 那群畜生！！！ 纪涵哑然。 “没有全救回来”？！ 对方这话，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了！ 以至于现在纪涵明明是想要为李云姣开心的，可心情指数却一点也升不上去。这种情况，真的可以算是幸运吗？！ 纪涵是希望李云姣能等回自己的丈夫，可这不代表，他就希望死的是其他的人啊！ “…………别想那么多。” 见纪涵久久无言，杜明轩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安慰道，“这不是你的错，反而我们要谢谢你，如果不是你的话，恐怕我们未必，不，是我们一定不能这么快就发现问题，那样的话，说不定就连这几个人，也难幸免。” “……谢谢。” 听对方这么一说，纪涵心中的确稍微好受了一点，嗯，就一点，便又追问道，“所以，人现在到底怎么样了？还有，你们通知李姐那些家属了吗？” “刚从手术室出来，送进了ICU。”杜明轩忧心忡忡地隔着玻璃，看向里面的人，“能不能脱离危险，还不好说，家属那边，我们暂时还没有通知，因为给病人们动手术的，是我们内部的医院，这里虽然条件好，可也有保密条例。” 纪涵顿时皱眉，“可是你们这样，万一病人没救回来，那李姐他们，岂不是连亲人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 ——他对此是不赞同的。 杜明轩闻言忍不住苦笑，“这种话，你跟我说没用，我说了也不算啊！” 他何尝不明白这些？ 只是，把人解救出来的时候，情况确实已经十分凶险了，很多药物，外面的医院根本没有，在救人和照顾家属情绪之间，他们也只能先顾着前者了。 “抱歉。”纪涵抿了抿唇，也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有点激动了，他不应该迁怒的。 “没关系。”杜明轩叹了一口气，“你的心情我能理解，我会再向上面争取一下的，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那些人下手有分寸，大家的生命安全，还是有保障的。” 对方的目的是拷问钢铁长城的情报，自然不可能把人整死。 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人到底怎么样了？”纪涵猛然惊觉，自己似乎被转移了话题，他都问了好几次伤势了，可每一次都被转到其他方向去。 杜明轩，“……………………” 大意了！ 竟然没糊弄过去？！ 他顿时无奈，只能实话实说，“每个人的伤势都不一样，你说的那个人，算是伤势比较轻的了，但左腿以后恐怕也得落下残疾。” “这还叫轻？！”纪涵不敢想象，那些重的，会是什么结果？！ “确实算轻的。” 杜明轩声音沉重，“对方的目的是图纸，所以，这些工程师都很幸运，敌人没伤到他们的手，眼睛，嘴巴等关键位置，上半♂身都是一些皮肉伤，并不会留下后遗症，敌人是将用刑的重点，都放在了下半♂身。” ——对方这么搞，明显是为了不影响众人画图。 纪涵恨得咬牙切齿，“那些人呢？现在怎么样了？” 杜明轩语气微冷，“除了当场击毙的两个之外，剩下的都落网了。” “能问一下，是哪一方吗？”纪涵的拳头缓缓握紧，“还有，你们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情？” 但这一次，杜明轩却并没有立刻回答。 纪涵这才发现，自己有点越界了，“抱歉，如果不方便的话，就算了。” “该抱歉的是我才对。”杜明轩终究还是没有因为两人的交情而徇私，“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没有人能在华夏的大地上撒野，还大摇大摆地离开。” …… 电话挂断，纪涵长出一口气。 紧跟着，他的表情就变得复杂起来。这么一搞，他明天都有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李云姣了！ 虽然严格意义上来说，这件事情跟他关系不大，也不是他的责任，相反，就像杜明轩说的那样，自己还帮了大忙，但是，怎么说呢，还是感觉有点愧疚。 ——有点类似于幸存者综合症_(:з」∠)_ 如果他早点察觉到问题，不，如果他发现不对的时候，立刻就打电话给杜明轩，而不是非要等到下班回家，那结果会不会不一样呢？！ ……无法回答。 可纪涵却还是忍不住，总往这个方向想。 尤其是现在，当得知那些工程师的情况后，他就更控制不住自己了。如果没有耽误那一天，是不是能多救回来几个人？！ 现在还活着的这些人，是不是也能少受些折磨？！ …… 心里面转动着这些念头，纪涵一晚上都没睡好。 早上起来一照镜子，瞬间就发现了那两个明显的黑眼圈。 “你这是……？” 早一步起来锻炼的邓毅看到这一幕，有些意外，“有心事？” “嗯。”纪涵跟幽魂似的洗漱完，飘到餐桌前，一边吃早餐，一边简单说了之前发生的事情，“现在这种情况，恐怕很难让对方付出代价了吧？” 邓毅听完，也难掩愤怒，“都什么时候了，那些人就不能把精力放在正事上吗？！”然后，才是回答纪涵的问题，“不好说，得看上面的意思，对方有后手，我们肯定也有。” 纪涵动作一顿，蓦然想起自己之前的疑惑，“对方这么做，有什么好处吗？” “当然有。” 邓毅对这些事情，到底看得更明白一点，“我们的‘失’，就是对方的‘得’，国与国之间，未必一定要损人利己，事实上，损人不利己的时候反而更多，并且，各国现在是都关闭国门了，但谁能保证以后，我们不会再次走出国门呢？钢铁长城，一看就是咱们国家的生命工程，相关的情报，自然是掌握得越多，越早，就越有利。” “……想得还真远！”纪涵嘲讽一笑。 邓毅摇了摇头，“这很正常，你信不信，我们国家肯定也会有类似的行动？只是手法不会这么脏而已。” ——但凡有脑子的国家领导人，这时候都肯定会提前落子的。 “那我不管。” 纪涵表示，他就是这么双标，“反正这件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 …… 吃完早饭，纪涵就去上班了。 说是“不能就这么算了”，但只凭纪涵自己，他显然是没办法报复到罪魁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