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夸 (第1/3页)
后期无敌,稍微有点能力都能赚得盆满钵满。苏荣钦是因为前者,他没考法检就是受不了体制内的那些约束。这个离职理由很显然把顾一泓给气笑了,他不由地拔高音量:“就因为这个,你要辞职?苏荣钦,你知不知道有多少法学生挤破脑袋都想进这个大门。”说着说着他坐不住了,直接站了起来,平视过去,想骂醒他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徒弟,“H大的高材生,你以为你很优秀是吗。我告诉你,没有竞诚这层包装,你什么都不是。”苏荣钦不说话,任他骂。这些不好听的话他可以全受着,但不会改变主意。“我已经决定了。”他的语气是冷静的,眼神是决然的。顾一泓没想到他会来真的,顿了一会,重又坐回去,看着他冷笑两声:“行,今天你出了这扇大门,以后在外面喝西北风也好,饿死天桥底下也罢,都别说是我徒弟。”说完他转动椅子换了个方向,对着窗。苏荣钦的目光跟随他朝窗外看去。看到那座高耸的申城电视塔,在林立的楼宇间赫然而立。夕照昏黄,给它镶了层金边,神圣得很像一种加冕仪式。过去几年来,眼前这番景观,苏荣钦看过无数次。偶有闲暇时,他甚至细数过每一场落日的变化,没有一次是像今天这样。明明身侧有人共赏,放眼望去却满目皆为离别之凄怆。他知道顾一泓方才说的都是一时气话,心里一定希望他能回心转意。苏荣钦举目远眺,在天空被染成橘子海的那一刻,他朝着背对他的顾一泓,深深地鞠了一躬。这场无声的告别后,他彻底离开了竞诚,离开了这个抬头可以遥望申江,寸土寸金的写字楼。他想要个新开始,和许天霖一拍即合,两个人掏出所有的积蓄创立了观正。但苏荣钦没想到的是,他过去几年在红圈被保护得太好,不知外面的世界险象丛生。他不知道,原来案子不会主动找上门。也不知许天霖哪来的本事,短短一个月,本来门可罗雀的观正,突然有了客户。一连几天,一天好几个,案由还全是交通事故损害赔偿纠纷,其中有些是同一场事故的受害人。人都是许天霖拉来的,律师合同也是他准备的,他让苏荣钦只需要cao心诉讼进展,其余的都交给他。苏荣钦觉得不对劲,趁许天霖不在,去他办公室把那些律师合同翻了出来。在看到律师费的分段收费方式后,他怔在原地,又惊又气,立马拨通了许天霖的电话。许天霖压低声音:“我正在外面见客户呢,现在不方便说话,有什么事情……”“你在哪里见哪门子客户,”苏荣钦打断他,语气里是罕见的急躁,“风险代理是能随便做的吗,群案里这么做违法的你不知道?不想被吊销律师证,你就赶紧收手。已经签的合同我也会联系当事人,和他们一一解除委托关系。”他这段话里信息量太大,许天霖边听边疾步往外走,找了个方便说话的空地方,对着电话高声道:“我违法,苏荣钦,你他妈有什么资格这么说我。你知不知道,要没这些案子,咱们所这个月的房租、物业费,一个都交不上。”说着他笑了下,“我看你也别解除和当事人的委托关系了,干脆直接解除我们的合伙关系。”说完就毫不留情地挂断了电话。这是他们之间爆发的第一次争吵,也是合作到后面十几年以来的,唯一一次争吵。苏荣钦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他努力看向窗外。无奈窗口低窄,并且在这间小小的办公室,他看不到申江,也看不到高塔,只有被建筑施工队的挖掘机扬起的飞尘,一片狼藉。沉默了许久,他再次拨通了许天霖的电话:“你人在哪?”当苏荣钦赶到许天霖给他报的医院地址,看到他正在急诊室门口,对着来往的人群点头哈腰时,刚刚在电话里说的那些话,他无论无何也开不了口说第二遍了。这一刻他才明白过来,他已经不在红圈那个温室里了。以后他需要面对的,不再是金融中心上空的蓝天白云,而是大街小巷底下的草茎烂泥。于是观正刚创立的那两年,为了生存下去,他和', '')('浮夸 (第3/3页)
许天霖一起,印了成千上万张名片。只要有人的地方,他都可以见缝插针地走过去递上一张。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显得很笨拙,很僵硬,进退无据。之前从没做过这种事情,甚至没怎么出过外勤。“我师父总说律师的本质是商人,我一直不赞同他的说法,总觉得这么讲是把律师这个职业庸俗化了。”苏荣钦坐在阴冷潮湿的半地下室里,和他的患难室友许天霖夜谈。许天霖点燃一支烟,猛抽一大口:“现在呢?”“现在?”苏荣钦看了眼挂在晾衣架上,正滴着水的正装三件套,发出两声认清现实的低笑,“说商人是抬举我了。”整天出去拉案源应酬的他,会被路人当成租房中介,保险销售员,甚至传销组织的头目,诈骗犯的行为人。“像个在市场上无证摆摊的。”大概是被许天霖制造的二手烟给呛到,苏荣钦说这个结论时是皱着眉的。许天霖瞅他一眼,掐灭手里的烟头,潇洒吐出最后一口白烟:“摆摊的怎么了?贩夫走卒,引车卖浆,是古之已有的正当职业。”他突然上价值的最后一句,让苏荣钦笑了。他不再说话,打开手机里的音乐软件,外放了一首他们常听的歌。每当拉不下脸时,撑不下去时,拼尽全力依然得不到想要的东西时,这首歌会带给他无尽的安慰。无人永生,音乐不死,黯然的生活里需要一些酣畅淋漓的歌声,给失意之人无处安放的心情作一个载体。“幸运儿并不多若然未当过就知我为何用十倍苦心做突出一个……”一曲终了,苏荣钦再次看了看头顶的晾衣架,水已经陆陆续续全部滴完了。他在心里期盼,希望今晚衣服能干,明天是个大晴天。……不知何时,随机播放模式已经被切换成了单曲循环。数不清循环了多少遍,当又一次听到歌手最后那声撕心裂肺的尖叫时,苏荣钦一个激灵,恍若梦醒。回过神来时,他发现,车已经在他新搬进的别墅区的地下车库停下了。【小剧场】入职不久的实习律师曲衷在千斤重群里大哭:“家人们,我感觉我不是当律师的料。”封景:“怎么了?”曲衷:“我以为改合同是我最拿手的业务,结果刚看了所里一个律师改的合同,我觉得我之前改的就是依托答辩。”林千千:“注意素质,文明用语@曲衷”同为诉讼小白的封景感同身受:“没事啦,你才毕业多久,等你到他那个年纪,你会改得比他还好。”曲衷两眼汪汪:“qaq真的吗,我好想成为他这样出色的大律师。”封景提醒她:“你可别对老板上头啊,他们都是资本家,压榨你来的。”曲衷飞快地打字:“他和别人不一样。”“我之前面试了很多家律所,那些面试我的人全都在问我一些无脑的问题,问我老家哪里的,做律师家里支不支持,有没有男朋友等等。只有他,面试的时候一直在和我谈法律,谈专业。”“而且你们知道吗,他说他能理解我们年轻人的不容易。我觉得他年轻的时候一定吃过不少苦,没有人一上来就是高伙的。难得的是,他没有因为自己淋过雨,就想着把别人的伞撕烂。”封景看着上面的两大段话陷入沉思,难以想象现在申城的律所里还会有这种人,她好奇问:“你说的这个律师是谁啊?”曲衷回了两个字:“车神。”*“贩夫走卒,引车卖浆,是古之已有的正当职业。”引自夏霖律师在崔英杰故意杀人案中,为崔英杰做无罪辩护时当庭发表的辩护意见。不止这一句,整篇辩护意见法理情理兼具,振聋发聩,催人泪下,被誉为感动中国的辩护词。因为这个轰动一时的案件,我国的城管执法才逐渐走向规范。这句话用在本章,一为致敬这位刑辩界的前辈,二为致敬所有和苏荣钦一样白手起家的独立律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