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渡抬眸,瞥了眼窗边的男人。他放下手机,低声道:“在看什么?” 司暄景回头,露出一个温和的笑,眼瞳里像有月光在流淌:“外面下雪了。” 淮渡神思微动,慢慢地挪下床走过去。司暄景让了让,把窗帘拉的更开些。 淮渡贴近窗户,嘟囔道:“看不太清楚。” “才开始下,可能夜间有大雪。”男人摸了摸他的头,随手从旁边的架子上取下件大衣替他披上。 淮渡拢了拢领口,目光沉沉地看着窗外:“好想堆雪人啊。” 司暄景没说话,只静静地陪着他。淮渡觉着有些困了,便上床睡觉去了。 司暄景抱着他,小腿夹着他冰凉的脚,心疼地亲了亲他的耳朵:“要不要再添条被子?” 淮渡要睡着了,他迷糊地嘟囔:“不,热死了。” 男人哭笑不得,都冻成这样了还热。他无声地叹了口气,淮渡这是身体不好,得好好养着。 可少年想堆雪人,司暄景心里有些犹豫。他拍了拍淮渡的后背,像哄孩子一般,待人睡沉了,他又起了身。 外面的雪果然越下越大,司暄景倚靠在窗边,目光深沉地望着白色的树枝。 这个城市极少下雪,这应该是今年最后一场雪了,他不想让淮渡错过。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司暄景搓了搓胳膊,回到床边低声喊醒了少年。 淮渡困死了,一点都不想睁眼。大抵是男人的声音太好听了,他竟也勉为其难地醒了过来。 “干嘛呀。”刚睡醒的时候,嗓音娇娇的,司暄景笑着亲了亲他的额头。 “我下去一趟,你等会记得接电话。” 淮渡没听明白,司暄景已经套好羽绒服了,他捏了捏少年的脸,叮嘱道:“可不要睡着了。” 淮渡满脑疑惑,既然男人这样说了应该是有什么事情,他照做就好。 他摸索到手机,强撑着倦意玩了几把消消乐。 已经夜间十二点多了,外面的气候冻坏了人。司暄景打了个喷嚏,搓了搓发红的面颊。 积雪不算厚,却也够滚几个小雪球了。他没戴手套,怕动作不够利索。 冰凉的雪很刺激,摸着软乎乎的,司暄景捏了个小团子掂了掂,突然想到了那年冬天,侯千懿的那个世界。 那里的冬季温度极低,寝房里时常烧着炭火。淮渡怕冷,却又忍不住溜出去玩雪,几乎年年都要病上一回。 自己辞了官,天天在家守着他,不让他出去玩。淮渡只能委屈地趴在窗口,试探地伸出手去接雪。 想到此处,司暄景眼底的笑意又深了些。因为太冷了,骨节处冻的通红,都快失去知觉了。 他加快速度,到处滚滚走走,勉强地凑出一个还算大的雪团子。 底下的好了,他搓了搓麻木的手,哈了两口热气缓解冰冻。 希望少年还没睡,想让他能开心些。 淮渡缓缓地闭上眼睛,真的快熬不住了。结果困意刚上头,手机就响了:“喂。” 他有气无力地接通,对面传来男人微微颤抖的声音,他说:“宝宝,到窗户这边来。” 淮渡蓦然睁开了眼睛,神色一凛。他皱了皱眉头,下床走了过去。 “往下看。”司暄景说。 淮渡垂眸,看见了一个黑色的人影,在白茫茫的雪地中,很显眼。 司暄景有点烦恼,雪人堆的太小了,不知道淮渡能不能看见。 “你看得见雪人么?”他问。 淮渡张了张嘴,嗓子有些干涩。他说不出话来,心脏被无名的情感压的很重。 屋内开着暖气,他的手脚还是有些凉,那室外呢,是什么温度。 有水嗒在窗台上,一滴滴地蔓延开来。淮渡舔了舔嘴唇,哽咽着声音:“嗯,看得见。” 其实他看不清楚,但这些已经不重要了。 司暄景皱着眉头,他想了想,又道:“先别回去,等等我。” 说完,他绕着小雪人走了一圈。可能是为了浪漫,他特地踩出个爱心周边,尽管歪歪扭扭,却依旧好看。 “现在可以看得清么?”男人哈着气,沉声问道。 他不知道,电话那头的淮渡已然泣不成声了。皙白的手指触在窗户玻璃上,随着情绪轻轻蜷动。 他看得清,也明白这难得的心意。 “我来找你。”他小声说。 司暄景愣了一下,随即不悦地蹙了蹙眉头:“别出门,别冻着。” 淮渡已经把电话掐掉了,正在找衣服穿。男人无奈地抹了把脸,紧赶慢赶地往回跑。 临行前,又抓了好大一把雪,攥在手心里带回家。 “你又不听话。”淮渡刚开门,男人已经站在门口了。他板着脸,装出很凶的样子。 淮渡有些懊悔,早知道不穿的这么严实了。他的鼻尖泛着红,明显是哭过了,瞧上去很是委屈。 “快进来,你明天肯定要生病了。” 司暄景应声,一进屋,暖气扑面而来,冻僵的脸和手才舒缓了些。 他看淮渡可怜兮兮的小模样,忍不住低声哄着:“想让你高兴些的,怎么又哭了。” “我没哭。”淮渡梗着嗓子狡辩。 司暄景也不逗他了,抬手到他面前张开,一团子雪块儿呈现在手心里。 “送给你,就当玩儿雪了。” 淮渡错愕地看着他,心里情绪复杂。他张了张嘴,声音细小:“谢谢。” 除了感谢,他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司暄景对他的好,让他不知所措,远远超出了他的预估范围。 凉凉的,其实都快化了,水滴顺着指缝淌下去,在地板上留下一串水渍。 “怎么又哭了。”司暄景想给他擦眼泪,又想到自己的手太凉了,只得作罢。 淮渡一个劲儿地摇头不说话,他不知道,他就是很想哭,从来没有人对他这么好过。 从前只觉得爱情不美好,还疑惑世人为什么要为了爱死去活来的,他现在懂了,原来情感是控制不住的。 好不容易等他平复了心情,司暄景才去洗了个热水澡,钻进了被窝里。 已经凌晨了,淮渡半点困意都没有,他亮着水泠的眼瞳,直勾勾地盯着司暄景。 见他上床,黏黏糊糊地凑过去搂住了他的腰。 少年过于主动热情,男人受宠若惊:“怎么了宝宝,困了吧。” 淮渡之前不习惯司暄景叫他宝宝,总觉得太腻歪了,听着起一身鸡皮疙瘩。 现在听来,却觉得甜蜜又亲昵,喜欢的不得了:“不困,你冷不冷了?” “还行,就是有点头疼。”右脑有些痛感,应该是冻过了头。 “那早点睡,这个天可不能感冒。” “好。”司暄景应下,又顿了顿:“对了,给你看。” 他从床头摸索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