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 仆从很年轻,背上背着书箱,容貌平平,没什么特别之处。 真正特别的,是那个主人。 他看上去应该不年轻了,但岁月无损他的风流雅韵,青衣竹杖,自林间缓步走出,一身萧萧君子骨。 见到南流景一行人,主人明显也有些惊讶:“没想到还有其他人能寻到此地。” 南流景客气道:“我们也是寻了很久才寻到的。听先生这话,是特意寻过来的?” “正是。”主人语气温和,“这位小公子是从何处知道此地的?” “我在一本游记上看到此地的鱼很肥美,所以就想来试试,看看游记作者有没有骗我。” 主人眼眸微弯:“应是不曾骗人的。” “先生怎么知道,先生也吃过这里的鱼吗?” 主人声音里的笑意愈发明显了:“如果你说的那本游记是《早春闲笔》,那它的作者就是我。” 南流景愈发惊讶,这确实太巧了。 他想了想,出声邀请道:“相逢即是有缘,如今我与先生算是缘上加缘。先生进山这么久,应该还没吃过东西吧,不如来尝尝我们的烤鱼?正巧我刚刚多抓了几条鱼。” “那就多谢了。” 南流景往旁边挪了挪,给对方留出空位。 对方施施然坐下,笑问:“我姓屈,不知该如何称呼小公子。” 南流景将自己的化名告诉这位屈先生:“我姓姚,单名一个南字。” 屈先生微微一怔,目光在南流景身上多停顿了几秒。 南流景没注意到他的打量,将刚烤好的一条鱼递给他:“屈先生尝尝,看看这鱼是否还合口味。” 屈先生闻言一笑,低头咬了一口,细品片刻道:“那本游记是我二十年前所作,今日故地重游,有很多事情都不复当年,唯独这鱼的滋味一如当初。” 南流景也觉得游记没有骗人。 山泉养出来的鱼就是比皇宫里的鱼要肥美。 吃完烤鱼,南流景一行人起身告辞。 这只是一场萍水相逢,南流景并没有太放在心上,也没有跟姚容打听那位屈先生的身份。 第二天,梁光誉过来找南流景,一见到南流景,梁光誉就激动道:“我今天过来,给你带来了两个消息。” 南流景好奇道:“是什么消息?” “第一个消息,陛下同意你留在宫外了。” 南流景瞄准五十米外的靶子,指尖一松,箭如离弦:“那就好。” 这个消息在南流景意料之中。 对永庆帝来说,只要南流景不到他面前碍眼,待在哪里都没有区别。 梁光誉的视线追逐着箭矢而去,看着箭矢正中靶心:“第二个消息,是有个人想见你。” 南流景放下弓箭:“什么人?” 梁光誉笑了笑,介绍道:“殿下可能没听说过他。” “他名屈建白,是先帝年间的探花郎,绮年玉貌,才华横溢。但在刑部查案期间,得罪了季家人,行事处处受阻,这才愤而辞官,云游天下。” “以前殿下在宫里,没办法接受到良好的教育;现在出了宫,这方面一定要跟上。我就给他去信一封,想请他进京担任殿下的夫子。” 请夫子的事情,梁光誉是跟南流景打过招呼的。只是南流景也没想到,梁光誉会给他请来这样一位人物。 而且姓屈,还拥有绮年玉貌这样的评价…… 难不成…… 南流景问梁光誉:“梁师父,那位屈先生现在在哪儿?” 一刻钟后,南流景和梁光誉走进书房。 一道紫衣身影背对着他们,负手立在画卷前。听到脚步声,屈建白微微侧身,目光落在南流景身上:“这是我与小公子第二次见面了。” 南流景心中的猜测得到证实,唇角微弯:“屈先生,又见面了。” “你们之前见过?”梁光誉愕然。 南流景将昨天的事情告诉了梁光誉。 梁光誉激动得一拍双手:“难怪这家伙昨天傍晚一到我府上,就说想来见你。” 屈建白解释道:“昨天听小公子说自己叫姚南,我就猜到了小公子的身份。但要是当场与小公子相认,未免有些冒昧,还是今天亲自登门显得郑重。” 经过上一个主线任务的磨砺,南流景已经知道该如何去展示自己,该如何去打动他人。 所以第二次见面,屈建白对南流景的印象就更好了,当场同意担任南流景的夫子。 南流景对屈建白的印象也非常好,私底下跟姚容说:“难怪先帝点屈先生为探花郎。” 屈建白的容貌世间少有。 他的谈吐文采,却更胜容貌。 与他交流,宛若春风拂面,令人心旷神怡。 姚容回忆了下,道:[当年他高中探花,骑马游街之时,朱雀街被前来看他的人堵得水泄不通。] “老师连这都知道?”南流景诧异。 姚容笑了笑。 那会儿原身还没有入宫,特意去凑了热闹。 “当年屈夫子才刚中探花,就有那么大的名气了吗?” [屈建白出身江南世家。] [他十五岁时,曾随祖父参加江南总督的生辰宴。江南总督当场给他下了评语:卿如良金美玉,浑厚无瑕。后来这句评语就传遍了大烨,所有人都说,屈建白是大烨的良才美玉。] “后来呢?” [后来的事情,就有些无趣了。] [他进入刑部后,季玉山看中他的才华,想要让他娶季家的女儿,但屈建白拒绝了。] 又是季家。 南流景狠狠皱眉。 “梁大人说,屈夫子是为了查案才辞官的,不知道他查的是什么案子。” 姚容叹息一声:[……是姚家的案子。] [屈建白觉得,姚家的案子另有蹊跷,但永庆帝和刑部都要求刑部草草结案。姚家定罪当天,屈建白就辞官云游去了。] 南流景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渊源:“屈夫子和姚家,有交情吗?” [没有交情。] [他只是秉公职守,不愿同流合污。] 南流景张了张嘴,对屈建白更添几分敬重:“屈夫子无愧江南总督的评语,他确实是大烨的良才美玉。” 姚容想到了屈建白在原历史线的结局。 就在明年底,屈建白感染风寒大病一场。他自知时日无多,用血写了一封万言书,状告季玉山十大罪状。 他知道,那时候的季玉山如日中天,不是他能够扳倒的,但他还是在绝望中进行最后一搏,希望朝廷诛杀奸臣。 只可惜,一直到他撒手人寰,他也没有等来任何好消息。 但他不知道的是,后来那位起义军首领就是用了他这封万言书来当檄文征讨季玉山。 他更不知道的是—— 大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