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上是他哥的遗书,写得歪歪扭扭,狗屁不通,但李志和字也不认识几个,压根看不懂对方写了什么。 他看着那具吊在空中微微晃荡的尸体,突然迫切地想要抽根烟,结果放在口袋里的烟却怎么都找不到了。烦躁之下他怎么看那封遗书怎么不顺眼,干脆一把抓过那张皱皱巴巴的纸,团成一团扔进马桶冲了。 李志和翻遍了整个屋子,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掏出了李志祥留下的零零散散的一百多块。 他用这点钱买了毒品。 海洛因打进静脉的那一刻,灵魂仿佛登临极乐。李志和在化学公式给予的快乐中醉生梦死,从来不知道那具被抛弃在现实的、溃烂的身体悄悄流下过一滴眼泪。 “撞死你父母的是我哥,和我有什么关系?他早就死了,你现在来找我也没用。”李志和从回忆里挣脱,望着眼前这个漂亮的男人开口道。 他显然并不知道那时自己收钱办事,开车撞的人是谁。 薛怀玉点了根烟。 呛人的烟草味压过空气里的味道,在燃烧的烟雾中被吸入肺腑。滚烫灼热的气息在压缩的肺部渗透血液,伴随着心跳,将一种简单的快感泵至大脑。 “有什么关系?”他说着,仰头把那口浑浊的烟气吐出来,又仿佛像在叹息,“关系很大啊。要不是你拿着亲哥千辛万苦攒的钱去吸毒赌博,他也用不着拖着累垮的身体跑那一趟长途。再往前推的话,如果你一早就死了,或者根本没出生,你哥说不定能和你父母一起过上好生活呢。 “你的存在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错误。” 薛怀玉平静地为一个人的人生做出总结。 这句话精准地刺痛了李志和,愤怒让他的表情变得格外狰狞,他粗重地喘息着,暴起的青筋像虫一样爬在额角。 “生气了?你气什么?我哪里说错了吗?”薛怀玉挑衅般继续反问道。 第43章 照片 【作话】 姑且摆个预警 太阳在西边的地平线摇晃着坠落,等在红绿灯前的车流越来越少,黑夜伴随风的尖叫降临。 办公室里,薛汶在新合同的末尾签下自己的名字,然后放下钢笔,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泪水在眼皮合上的瞬间充满整个眼眶,几乎要溢出来,右侧太阳穴突突地跳动着,他偏头疼的毛病仿佛又要犯了。 薛汶下意识叹了口气,毫无缘由地感到一阵疲倦袭来。 明明这种日子对他来说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从前甚至连喘息的时间都没有,偏偏今晚他感受到的疲累却格外清晰,如有切实的重量般坠在神经上,似乎下一秒就会令他早已不堪重负的精神崩塌。 窗外的灯火一盏盏熄灭。思想出现短暂的真空。 目光在凝滞的思绪中漫无目的地游走,不经意地落到一旁倒扣于桌面的手机上。 自打相亲那场小风波后,薛汶明显察觉到薛怀玉对他的态度有所变化,不再像之前那样粘着他,也很少再发消息过来,还经常性夜不归宿。 可薛汶对此又没有立场说什么。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相亲的事他掺了一脚,虽然本意是为了避免薛怀玉跟家里闹出更大的矛盾,但总归还是逼迫那人去做了不想做的事情。 薛怀玉不开心是应该的。 可尽管理智上能理解,感情上薛汶却还是不由地有些愠怒。因为他发觉自己在面对薛怀玉时莫名变得十分被动,而这种被动让他总是很难维持该有的冷静和理性。 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薛汶微不可闻地一顿,思绪随即回到现实中。 一瞬间他想,自己怎么又在想薛怀玉。 来的人竟然是许久没见的段鸿声。 “敲半天门也不见你应,我就直接进来了。”那人一边解释一边坐到了沙发上,然后后半天都没说话,只是用一种奇怪的表情打量他。 “怎么了?”薛汶只得率先开口问道。 “你没听到消息吗?”那人顿了顿,反问。 “什么消息?”薛汶莫名其妙。 段鸿声没说话。几秒后,薛汶的手机“叮”地响了一声,通知显示他收到这人发来的一条图片消息。 薛汶还想着到底有什么不能当面说,结果当手指点开图片,加载成功时,他立刻感到背脊发凉,似乎有一股寒意拽着理智从头顶跌向脚下的地面。 那是张拍摄角度颇为刁钻的照片,加上光线奇怪,以至于整个画面都不太清晰。但即使是这样,薛怀玉那张脸也很好认。 至少对薛汶来说,非常好认。 照片里的薛怀玉正在和另一个男人接吻,那人的手一只扶着薛怀玉的腰,一只暧昧地搭在后者的大腿内侧,整个人看起来几乎靠在薛怀玉的怀里。 “你打算怎么办?” 薛汶听见段鸿声的问题,很快冷静下来:“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如果你是指'照片什么时候传出来'的话,今天一早段雀吟告诉我的。消息没大范围散播,只不过圈子里的人估计都已经知道了。” “……她还跟你说了什么?”薛汶是什么人,立刻就意识到段鸿声今晚来绝不只是为了要告诉他这个消息这么简单。 “确定要听?”段鸿声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像在征求免责同意般问道,“你应该知道我现在很难保持什么客观立场吧。” “你不想说的话,又何必这么晚来找我?”薛汶一针见血地反问。 这句反问段鸿声短暂地沉默了几秒,紧接着他仿佛自嘲般笑了一下,自言自语道:“对啊,我又何必来找你。” 嫉妒大约真的会让人变得丑恶。 段鸿声不得不承认,当段雀吟告诉他这个消息,并说起她在个人展那天偷听到的谈话时,他几乎是本能地产生一种恶毒的窃喜。他差点就要迫不及待地把这些告诉薛汶,让这人知道薛怀玉有多不值得。但这个念头也仅仅是在最冲动时出现了一瞬,很快就又被理智压了下来。 段鸿声不想让场面变得像是他在落尽下石一样。 可他终归不甘心。 光凭段鸿声的反应,薛汶就大概猜到对方要说的不会是什么好消息。正当他思索着薛怀玉还会做过什么事情时,一通电话打破了办公室的僵持。 响的是办公桌上的座机,而会在这个时间拨到这个号码上的,有且只有一种可能。 薛汶拿起听筒,那头传来管家熟悉的声音:“少爷,您父亲让您现在立刻回家一趟。” 夜已渐深,楼上开着的窗户里传来肉麻的谈情说爱,一口一个“死鬼”、“讨厌”,让听得人都跟着一阵阵肉紧。 等在外头的陈显低头看了眼手表,突然听见身后的出租屋内传来一阵并铃乓啷的不妙声响。 这声响让一旁本来在听别人墙角的的手下登时醒过神来,大家面面相觑,接着又看向他,眼神似乎在问要不要去看看。本着保护客户人身安全的原则,陈显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