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剩下兽类般的本能不断反击,撕咬着眼前的每一个人。 裴父大发雷霆,命令保镖尽快将他抓回来,而他已经被逼得节节败退,身子靠在栏杆上,再近一步他似乎就要跌落。 乔玖笙满目无助,仓惶地寻找着裴煜的身影,说好了的,不是答应今晚可以出去的吗?为什么要骗他?为什么要骗他?! 其实他知道今天的事情并非裴煜主导,裴煜只是一如既往地旁观罢了。 “大哥……” 乔玖笙满脸是泪,嘶哑着嗓子叫了他一声,裴煜的视线落在他身上,依旧没有什么情绪波动,也未开口替他求情。 乔玖笙却赴死一般,转身就从三楼跳了下去,他是那样决绝而没有半点犹豫,好像那里不是万丈深渊而是一片光明前景一般,底下的灌木丛让他得到了轻微的缓冲,乔玖笙一瘸一拐地站起来,遥遥看了一眼,而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保镖在问要不要继续追,裴父勃然大怒,反倒是裴煜很冷静,淡淡地道:“今晚的事情到此结束吧,别追了。” “我会负责把他带回来的。” 裴父还想再说些什么,但裴煜已经走远,这个久居高位的统治者忽然意识到,自己一手培养出来的接班人已经不再是他能够任意支配的工具,而反过来即将把他踢出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 乔玖笙跑到学校礼堂的时候,晚会已经结束,礼堂内明亮的灯光渐渐湮灭,重新复归成一片荒芜黑夜,他愣怔着站在原地,他用尽全部力气和勇气想去试一试,想再见他一面,想真的再接近一点,想把那颗始终碰不到的糖果攥在手心,哪怕只有一刻也好。 可他还是失败了。 他单薄的身子在纷飞的大雪中颤抖着站直不肯蹲下,却没有掉下眼泪,只是满目苍凉,第一次感知到爱意,第一次想做出回应,却通通无疾而终原来是这样的感觉。 什么都不剩,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将他肚腹剖开,血肉掏尽,心脏被挖空生生献祭一般,他仿佛被万千利箭穿透身体,高高架空,眼睁睁看着血一滴滴流尽。 身后的视线却如芒在背,乔玖笙转过身子,不远处站在那里看他的人是裴煜,眼中迸发出的情绪却浓烈得不似常人,他从没有见过裴煜这样看任何人。 裴煜大抵自己也觉得奇怪,不久之前做心理评估的时候,医生还说他的社会人格基本不存在,天生的不会爱人,现在之所以好好像个人活着完全是因为模仿能力出众。 医生一如既往地讨厌跟他对话,每次都说被他看久了跟被死人盯着看没区别。 但他现在很清楚地知道,他看乔玖笙的眼神是不一样的。 天寒地冻的雪天,乔玖笙只穿了一件削薄的外套,可是他却浑身如烈火一般燃烧起来,混杂着恨意不甘与浓烈爱意的情绪让他似乎要被这团烈火生生焚烧殆尽。 怎么会有人因为一点爱意而像重新活过一般? 裴煜从来没有任何一刻像现在这样清晰地认识到自己骨子里的劣根性。 真是可笑,他在乔玖笙奋不顾身爱上别人的时候,爱上了他。 第26章 乔玖笙记不清自己那晚是怎么回去的,或许是体力不支被裴煜抱回去的,但他醒来的时候再一次发现自己身处刑讯室中,本家今晚出了很大的变故,裴煜因为跟父亲在某些事情上意见不合,而当着众人的面举枪杀了自己的父亲。 这好像是本家的传统一般,但凡上位者都对至亲最冷血,而裴煜比起他的父辈来说显然有过之而无不及。 凌晨一点多,本该在今晚带走乔玖笙的主顾因心生不满准备收回原本的合作,裴父不得不接待了他并许诺会将乔玖笙隔天送过去,裴煜却持反对意见,先是杀了生父,而后对那位主顾彬彬有礼地致歉道:“很抱歉,这件事情确实是我父亲的错误,他不应该把Joe当作礼物送给您的。” “现在他已经不在了,我想死者为大,先前的错误还请您原谅,至于合作,当然以您的意见为主。” “另外,Joe不会再以玩具的身份出现在诸位面前。他只是长荣内部的专属,一定要说的话,是我的独属,并且暂时没有分享的打算。” 尹时曲不可置信地看向他。 裴煜施施然,着人送走了主顾,而后在凌晨回到刑讯室,乔玖笙在第一轮责罚时已经晕了过去,叶明渊在给他上药,见他过来第一反应就是让他别再动手,“裴煜,够了。” 裴煜却恍若未闻,矮下身子将一个颈环扣在了乔玖笙的脖子上。 叶明渊疯了似的拦他,“裴煜,住手,他已经晕过去了,你这个时候再电击他真的会受不了的,裴煜,你稍微心软一点行吗?再怎么样也是从小跟在你身后长大的弟弟,你……” 尹时曲直接握住了裴煜试图按下电击开关的手,摇了摇头道:“他明天还要去学校。” “另外,虽然看起来我们没什么资格来问你,但就当满足我的好奇心吧,为什么今晚突然那么说?你想对玖笙做什么?是真的要把他当成爱人,还是别的?” 叶明渊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们两个人,半晌才明白什么似的,“你说什么?” 裴煜晃了晃手腕,挣开尹时曲的动作,甩手将那个开关扔了出去,道:“我倒是忘了你们两个也对他有些想法。” “那就随便吧,如果他愿意的话,我不介意你们一起。” “真是奇怪,心软会带来什么下场我以为你们已经吃够了教训,竟然还在替他求情。不过确实,今晚到此为止吧,父亲死了。” 裴煜微妙地顿了顿,笑了一下,“葬礼之外还会有更多的事情要处理。” 叶明渊叹了口气,转身将依旧昏迷着的乔玖笙抱起,喃喃道:“也不知道算是好事还是坏事。” 尹时曲道:“或许算是好事,虽然不知道裴煜为什么突然这样做,但某种意义上他救了玖笙。” 乔玖笙不知何时醒的,在叶明渊怀里睁开眼,一言不发地忽然笑了一声。 原来有些人确实是可以用一两句话就轻而易举地改变别人一生的。 他知道今晚擅自逃跑回来要面临的惩罚,也不觉得后悔,现在被罚完明天还能去学校见到江千屿,已经足够了。 他不在乎到底有没有结局,多见一面是一面,得过且过的日子,何尝不是一种享受。 乔玖笙不知道该怎么和江千屿解释,原本打算依旧像之前那样午休的间隙去礼堂后台找他,但江千屿却比他更着急,乔玖笙刚跨进学校大门就看到了他,愣了一会儿先是回头看送自己过来的车是否已经开走,再然后他才反应过来他已经迟到了,现在是上课时间。 他意外地看着江千屿道:“你逃课了?” 江千屿摇了摇头,“不算,我请假出来的。” “你退烧了吗?身上还有没有不舒服的?中午我给你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