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响起一记清脆的巴掌声。 “我是谁?”纪言郗指着自己。 贺肖本就皱着的眉此刻聚得更高,半夜被吵醒,醒来房间里莫名其妙多了个人。 本想叫人,但不知道为何,拨号的动作迟迟没有按下去。等反应过来,刚出声,就被这人扑过来死死捂住了嘴。 倒下去那一下看着这人的是时候,脑袋嗡嗡作响,好像扎在脑子里的某根针突然被拔掉,而后眼前一花,等到再清明时,这人就放开了自己,接着抓起他的手腕一脸疼惜的看着。 那副神情,明明很怪异,但却莫名地熟悉。也是因为这份诡异的熟悉,他接起了电话,叫走了门外的人。 但……接着却被人掀了一巴掌问他对方是谁…… 突如其来的懵逼,贺肖活动了一下手腕,想把这个浑身邋遢的人推下床时,房间里又再次响起了清脆的巴掌声。 “啪——” “我是谁?”纪言郗放下指着自己的手,往前拷过去抱住贺肖的头,猛地摇了两下,“我他妈。” 贺肖被吻了,在被打了两巴掌,被问了两句“我是谁?”后。 温润的触感,纠缠的鼻息,抓在后脑勺上的手,唇齿间溢出血腥味,这是一个粗暴的吻,似在宣泄,又像是宝物失而复得。 模糊中,贺肖睁开了眼,眼前是有致的眉骨。 他从医院出来后明明很抗拒和人有肢体接触,即使隔着布料都不行。 但为什么这个浑身脏兮兮,脚上只穿着袜子的人明明此刻正在在吻他,他却没有推开,反而生出了渴求的感觉? 为什么这副眉眼这么熟悉?就好像,曾经自己抚摸过无数遍一样。 可为什么脑子里没有关于这个人的任何记忆?妈妈说只是把小晚忘记了。 那这个人是谁?这个……男人是谁? 男人? 纪言郗被猛地推开,他睁开眼,抬起头,唇上挂着一抹红。 无声的对视着,一个是疑惑茫然,一个是觉得狗血可笑。 纪言郗抵了抵后牙槽,无声的笑了起来。 “真够可以的,我不下心把你忘一次,你就得给我报复回来是吗?” 纪言郗抬手抹掉了唇上的血迹,回忆了一遍当初在医院刚醒来时,贺肖说过的话。 贺肖始终坐在床上,不发一语地盯着纪言郗,在纪言郗抬手擦掉那抹血迹时,脑袋上那根刚刚被拔出去的无形的针,此刻又好像在往回扎,一直扎到某个紧紧封闭住的区域,而后那个区域一点点破裂。 然而也紧紧是破裂,里面似乎是黑洞的,什么也没有,脑袋像要炸裂般的疼。 纪言郗此刻还没有发现贺肖的异常,只是觉得那双漆黑的瞳孔此刻似乎在跳动。 “我,是你的男、朋、友,你追了六年才追到手的男、朋、友,有稳定的性、关系,懂?” 疼,很疼,攒动的人影、白色的诊疗室、异常让人放松的熏香、墙壁上晃动的挂钟,像鬼魅游荡在脑海里。 “纪言郗,你大爷我的名字。” 破碎的手机、被夺走的相片、遍地的血迹、熏香、挂钟。 熏香、挂钟。 熏香、挂钟。 这是你的女朋友,小晚。 别碰我。 贺肖,你只是把她忘记了,你们在一起很久了。 疼,很疼,脑袋,很疼。 纪言郗叉着腰,看着贺肖,越看越不对劲,因为贺肖的双手捂上了头,额前开始渗出冷汗。 “贺肖?”纪言郗叉着腰的手放下,往前走了一步,“你怎么了?” 时间回到一个多月前。 贺妈妈:“木城,我接受不了,呜呜呜,我刚刚询问过了,医生说可以催眠使他忘记,你帮我求一下医生好吗?” 许木城犹豫地看着贺妈妈,想拒绝但话始终说不出口,“凤岚……” 贺妈妈:“木城,我求求你,呜呜呜,我求求你了。” 许木城叹了口气,最后只能无奈点头。 时间回到贺肖到达伦敦那一天,伦敦时间,晚上七点。 “no ……no no! stop! jonh! stop! ” 停下,约翰! “keep quiet , don·t worry. ” 安静,没事的。 “It would have killed him!” 你这样会害死他的! “stop !” 停! 一位手提着怀表、金发碧眼的男医生被一位女医生强硬地推开,贺肖所趟的那张床的帘布也随即被狠狠拉上,声音很大,但他却丝毫没有醒了的迹象。 “我们不建议再继续,至少今天不应该再继续,这样会不可挽回性地损伤他的大脑!” “这场催眠没有经过当事人的同意已经违法!我不同意再继续下去!” 女医生用并不标准的中文吼完后离开了贺妈妈的病房。 第121章 19次 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前前后后19次的催眠,初步达成了让贺肖忘记纪言郗的目的。 他第一次踏入那个办公室时,心里的猜测让他带着防备,而许木城的那番话又让他放下了警惕,只是没料到问题最后却出在香薰而不是那杯水。 前三次催眠,他的意识以自身为威胁在拼命抗拒,醒来后他格外地想纪言郗,回国的心就越强烈。 他彼时只当自己想纪言郗而已,完全没有察觉到异样,因为想念纪言郗对于他来说,是个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而等他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他已经被催眠四次了。 第四次醒来后,他没有那么要命地想念纪言郗了,相较于见到纪言郗,回国成为了更甚的执念。 第五次催眠那天,催眠师以许木城朋友的身份上门拜访,吃过午饭,贺肖打算和贺妈妈提一下回国的事情,但贺妈妈却说自己身体不适要先休息,并以贺肖面色不佳为由催他回房午休。 他并不困,但这段时间贺妈妈情绪极其不稳定,很多时候一点不起眼的事情就能让她失常,他只好点头回房。 那天,贺妈妈一如既往地帮他点燃了香薰,他在躺下前打算看看国内的机票,但他却发现他一直放在背包里的护照不见了。 他猛地心生焦躁,把书包里里外外翻了几遍,然而其他东西都在,唯独护照没了,心下思索一番,这是谁做的已然摆在面前。 他本想去问贺妈妈,但又思及她已经午休,于是只好躺在床上等待。 也许是上天的特意安排,那天他躺了几分钟后,原本一直让他觉得放松的香薰却让他莫名更加烦躁了起来。 他起身将香薰熄灭,未了又像是为了发泄心中的怒火,他把剩余的那点香薰全部丢进了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