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得很沉重,他放下手机,眼神失焦地望着门外的走廊,而后机械地提动腿,出门,按下楼梯,然后在医院工作人员的慌忙拥簇下来到顶楼。 晚上的风,没有白天那么闷热,楼顶的风也不似低处的粘稠,但贺肖却觉得呼吸十分困难,他尽量让自己平稳地深呼吸,胸口最大限度的起伏,但还是觉得窒息。 “贺太太,您冷静!” “别过来!我要见我儿子!” “贺肖马上就到,别激动,凤岚……”许木城已经被吓得脸色发白。 …… “贺少,请安抚贺太太的情绪,不管她说什么都不要反驳她,先让她下来。” 贺肖站在门口内听着耳边的嘱咐,看着门缝外天台的情形,觉得很恍惚,十分的恍惚,像醒不来但一醒来又会丢掉性命的梦。 他在催促声中走出了那扇虚掩的门。 …… 纪言郗赶到医院的时候,消防人员在做最后的预防工作。因为康安是私人医院,在东楼侧楼那一面往前就是疗养院,限制非客户不可通行,加之贺妈妈身份特殊,院方已经把东楼这一侧封锁了起来,所以除了消防人员以及医护人员外,并没有围观的人。 纪言郗推开车门,着急地下车,甩上车门的那一刻,眼前突然发黑,眩晕感猛然来袭。 他脚下晃了一下扶在车门上,闭着眼摇了几下头,缓了好一会儿眼前才恢复清明。 身后的木头人担忧询问,但纪言郗并没有作答,抬起头直接往前走了去。 他赶到顶楼时,即使有心里准备,但还是深深地惊恐了一瞬。 贺妈妈赤脚站在不足十公分的天台栏杆上,稍有不慎就极有可能掉落下去。而她脚背上,白色的裙子上斑斑驳驳地洒满了血迹,而凌乱缠绕着白里渗红的纱布的右手上更是蜿蜒着长长的一条血迹,惊怖且骇人。 距离她大概三米的位置,背对着所有人,站着一个穿着黑色长袖的 人,楼顶的风灌进他的衣服里,鼓动片刻又肆虐着离开,顺带剐蹭着他的腰身,带出明显的线条。 他瘦了。纪言郗想。 贺妈妈在小声地呢喃着什么,除了贺肖其他人都听不到。 天台上也只有三人,贺妈妈,贺肖以及许木城。其他人员只要一迈出天台的这扇门,贺妈妈就会激动作势往下跳,所以所有人都挤楼道里,门也虚掩着。 纪言郗不敢轻易出去,他站在门口处听着身后消防人员的安排打算,许木城在回身时发现了纪言郗,他一愣,随即冲纪言郗示意暂停的手势。 纪言郗目光凝在背对着的人身上,心脏随着外面模糊不清的声音狂跳起伏,声音充斥着耳膜,他用力闭了闭眼,伸出一只手撑在门板上。 门外的人疲倦麻木不堪,门内的人都沉在紧张的寂静里。 突然,天台上的声音突然大了起来,众人的心也都跟着狠狠地提了起来。 “你断不断!不断我就从这跳下去!” 贺肖的回答无人能听到,也许他回答了,又或许他没有。总之贺妈妈的情绪肉眼可见地激动了起来,她原本在贺肖出现在天台时已经由站着改为了坐下,相较于她站着要安全了许多,但此刻她颤抖着手指指着贺肖,又再一次地站了起来。 许木城惊呼,贺肖下意识也往前走了一步,伸手试图去抓她,但被贺妈妈尖叫着威胁逼退。 天台上僵持不下,门内消防人员在进行最后的确认。 消防人员已经从东楼墙壁外侧上到9楼,马上即可到达贺妈妈所处的地方,但现在贺妈妈突然站了起来,他们不敢再冒进,怕她注意到后激动起来直接跳下去。 救援的进展也停在这里,如果贺妈妈一直站在那,那消防人员就得另寻他法,但照着外面的交谈趋势,贺妈妈显然不会再轻易地坐回去。 纪言郗的心脏在不断激烈的尖叫声中,每跳动一下,他额前的冷汗就多一分。 内心凌乱不堪,也惶恐不安。 十七楼。 如果他们不妥协,如果肖姨跳下去了,他和贺肖会再次失去一个亲人,这一次,是完全地因为他们,别无其他原因。 但妥协了,他和贺肖的未来又将如何? 如何?他不知道如何,但他可以肯定的是自己并不会真的放手,他做不到。 但,现在别无他法了。 而且这个特殊的时间点,贺肖和肖姨都不适合在B市呆着,他不知道贺肖怎么突然回来了,但可以肯定,他不会轻易再离开,所以,倒不如借此机会。 保他安全重要。 混乱的头绪在无限疼痛中明朗了许多,他说不出来哪里疼,但他确实就是很疼,仿佛要把他吞没的疼。 纪言郗撑在门板上的手握得泛了青再泛了白,直至前额的头发被汗水打湿时,他在惊呼中打开了那扇门。 天台上的人显然都没意料到纪言郗会出现在这,贺妈妈侧身的当作停顿了下来,怒不可遏的脸也松懈了下来。 她看着纪言郗,明明刚刚还怒容满面,此刻她却温和地微笑了起来,就连声音也温和了下来,“言郗,你怎么也来了。” 风在此刻大了一些,将她的裙子吹动翩然。 “孩子,过来,阿姨和你说说话。” 贺肖转身看着似乎很久很久,久到甚至有些陌生的人,他看着纪言郗凌乱的头发,疲惫的眼神、惨白的脸旁以及毫无血色的唇,本该是怨恨动怒的心却在此刻发了疼。 他想叫纪言郗走,现在立刻马上就离开这个地方,这个会让他失去他最爱的人的地方。 但内心却又生出了侥幸,也许自己错怪他了,也许那几张暧昧的照片只是被人的一个恶作剧,也许他去K市出差只是个巧合,和黎文清一起走进酒店一起上楼也只是个巧合。 也许他对自己是有爱情的,也许他也会坚定地选择自己。 而现在就是一个检验的机会不是吗? 所以贺肖什么也没说,看着纪言郗一步步走进,目光对视的时候,两人都看清了彼此的脸。 “言郗,妍玲好些了吗?”贺妈妈温声地问着,这一刻她整个人都很温和,温和得就像在午后的自家院子里和蔼地询问一般。与她站在天台边缘的栏杆上,风在空旷的楼顶吹过时扯住她的长裙,随时都有可能把她带下去的情形十分违和,违和到诡异,诡异到极致。 “不好。”纪言郗控制着自己剧烈起伏的胸口,顿了顿又说:“……如果肖姨能去陪她说说话,她可能会好一点。” 贺妈妈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脸看着贺肖,眼里多了一份无奈,细看又像是愤怒,“你弟,他不听话,他一向最听你的话了对不对?” 她问完之后像是陷入了回忆,脚踩在哪狭小的板面上,身体继续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