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吧”,思来想去又在发出去前一刻删个精光,听起来酸不拉唧的,不值钱样。 最后简化为两个字:“不用”。 许烁看到这两个字的时候,心都沉了,像身上绑着一块儿大石头,一下子把她所有高昂的兴致埋入海底。她压住性子,“那你来找我嘛,一个人不如一起跨年。” 这次对面倒是回复很迅速。 “许烁,不用可怜我。” 许烁后知后觉,她这是戳到涂晨北伤心事了。涂狗这人平时就是只温润小白狗,仰着肚皮毫不设防地躺在你面前吐舌头,但一旦踩着他尾巴,他会立刻变成一只站岗小狗,油盐不进。 但实际上她看到这条消息,内心也很受伤,说不上来这种情绪是愧疚或恐惧,紧接着一阵委屈,就感觉,涂晨北凶她。 无奈冯语看许烁这副模样,关切道,“你遇到什么事情啦?” “冯冯,涂晨北好像生我气了……” 冯语听她委屈的声音一出来就明白个大概,往许烁头顶虚抡了一拳,“傻孩子,给他打电话说清楚啊!” “可是贸然打电话他会不会烦我……” “打吧,”冯语拖长音宽慰她,“他喜欢你还来不及呢。” 许烁将信将疑,起身拉开玻璃门进屋,房子是复式,她就站在楼梯转角默默拨通。狭小的三角空间,她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三声之后,电话通了,那边传来一句,“什么事?” 不痛不痒的语气。 “你是不是生气了?”许烁开门见山,话虽硬,气势是软的。 “我有什么好生气的。许烁咱俩就是普通好朋友嘛,那你有你的空间我有我的不是也很正常,你不用把我想得太可怜。”涂晨北努力让自己语气听起来平和又讲理一点,但许烁这边听来就是无声里带着责备和一点点撒娇,装腔作势的。 她不喜欢这套别别扭扭的说辞,立马质问,“涂狗我在你这儿就一普通朋友是吗?我就不能关心你是不是?” “是,好朋友,那好朋友之间有什么不能坦坦荡荡?不想回我信息就别回,不想跟我跨年那就不跨,你不用勉强的。” “我不是……” 许烁都不知道该怎么辩解。能怎么说?哦,我说我觉得咱俩关系已经超越友谊了所以我要冷你一冷?不可能这么说的。许烁也急,就听见对面补了一句,“没事就挂了吧。” “不许挂!”许烁脱口而出,吓得要去按红键的涂晨北一哆嗦。 “涂晨北你不许挂我电话,”许烁又重了遍,确认对面浅浅的呼吸声还在听,“不是你的原因,只是……只是提前跟同事们约好了,所以就……” 涂晨北伏在露台的栏杆上,看隔壁花园里的青年男女和热闹的灯光,埋下头,声音听着有些疲惫。 “许烁,你知道吗,朋友间最忌讳说谎。一旦你扯一个无伤大雅的小借口,你就要牵扯更多的人、更多的场景去圆这一个场景。我不觉得只这一件事,而是你这段时间对我的态度,让我没法不思考。” “思考什么?”许烁的嗓音弱下来,她把微微发热的手机紧贴着耳朵,似乎意料到接下来他所说的话。 “在想,还有没有围着你转的必要。” 他倦顿的嗓音一经落地,窗外树下寒风刮走低空落叶。虽然有心理准备,但再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许烁内心还是跳了一拍。 “你下楼,我们聊聊。”许烁留下这么一句,挂掉电话向外走。 出小院的时候,冯语问了句,“你去哪?” 许烁晃晃手机,“给小狗顺毛。” 一推开门,正对面的大树荫已经站着一个人,踩着花坛边高高瘦瘦,双手插兜里,半耷拉着脑袋。 许烁没头没尾地“喂”了一声,他也没应答,她只好上前,很暴力地揉了把涂晨北头顶,“没必要。” “没必要什么?”涂晨北别过头,没反应过来她这贸然三个字说的是什么。 “我说,你没有围着我打转的必要。”许烁的声音是那么决然,反倒让涂晨北有点接不住。 “那没什么好聊的,我先走了。”他转身往来的方向回,谈不上来什么心情。 “涂晨北,你要是真不想跟我做朋友,你就不会下楼。” “所以我到底怎么做才对,许烁?”涂晨北语气里只剩深深的无力。 “其实我今天本来都决定,不聊这件事,就当我没有在院门口碰见过你,明天开开心心迎接新一年,但你主动找我了啊。我就想,我们关系这么好,我至少要坦诚吧。但你没有。” 他分明什么都没做错,可这会儿说话就像个做错事的小孩,面对未知的惩戒而垂头丧气。 “你没有围着我打转的必要,是因为我也不是什么太阳你没必要围着我公转,我们是平等的好朋友。正因我把你当作好朋友才叫你见面,能聊出什么结果吗?不会的。只是心安,见到你。” 如果说起初许烁还是面红耳赤,说到最后,她语气也慢慢落定。 她上前一步,近到她的翻毛皮布鞋头几乎碰到涂晨北的拖鞋,像哄小孩一样,“对不起嘛涂狗狗……” 涂晨北插兜,微微晃了下身体,仰了仰头看漫天的月亮,被蓬密的树冠挡了大半。 半天,他就冒出来一句:“许勺子,你冬天穿布鞋不冷吗?” 许烁瞧着他直冒傻气,扑哧也笑了。 “涂狗狗,你看你现在样子,黏黏糊糊的。” 涂晨北就歪了歪嘴,更用力踢小石子。快185的个子,一副智商不超过85的模样,许烁合理怀疑涂晨北上辈子就是个妹妹,娇滴滴能拧出来水那种。 许烁拽了拽他衣角,涂晨北同她对视。 然后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熊抱。 是的,熊抱,裹着厚衣服像一只大熊,攥着拳头缩进袖口,笨拙地上下捋了捋许烁,小声嘀咕。 “原谅你啦。” “什么?我听不见——” 许烁吆开了嗓子乱嚎。 “我说,不原谅。” 涂晨北也拖长音逗她,“不原谅”三个字咬的极重。 许烁装聋作哑,从涂晨北的熊抱里钻出来,“走,我要把你介绍给我的同事们认识。” “又不是家属,介绍什么介绍?” “嘶,乱说,狗狗也是我家庭的一份子。” “许烁。”涂晨北叫住她。 “怎么啦?” “朋友吧,其实很像手机软件,有它的功能标签,玩乐、工作、学习、交心…… 每一种正因具备不同的生态,才得以服务于你的心情。你拥有不该被破坏的交友自由,所以,我就不去了。” 说完,他推着许烁进门,“快去吧。” 回到小院,许烁坐在门口的石头台阶上好一会儿。在想整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