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两个眼睛两个耳朵一个鼻子一个嘴,没什么特别的。” 柳浮生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东一榔头西一棒槌地问了沈南星很多问题,直到庭审开始了,两人才及时的噤了声。 今天审的是一场故意杀人案,犯罪嫌疑人年龄不大,看起来比沈南星大不了多少。 法官先宣读庭审纪律。 柳浮生只听了一半就昏昏欲睡了起来,头似小鸡啄米般地上下点动着,沈南星哭笑不得地用手推了推他,他就浑身一个激灵,睡眼朦胧地道:“唔?我怎么睡着了……” 沈南星:“……” 他轻咳一声,刚想开口说什么,检察官突然宣读起了公诉书,他便连忙噤了声,又安抚性地捏了捏柳浮生的手,转头认真地倾听起来。 柳浮生注视着少年认真的侧脸,捂着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经依法查明,2021年12月26日,被告人刘某某于家中持刀杀害刘某,手段残忍……经查明,被害人刘某,年六十五岁,系被告人刘某某父亲……” 这居然是一起弑父案。 沈南星微微有些惊讶,听得更认真了一些,以至于他根本就没有发现,在他的旁边,柳浮生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整个人都控制不住地发起抖来。 被告人对自己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他甚至拒绝为自己辩护,但法官还是依着程序问了几个问题。 年轻的被告人惜字如金地回答着,任谁都能看出他的敷衍。 唯有最后一个关于作案动机的问题,他沉默良久,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不会再开口,就像以前无数次那样时,他突然低着头,声音嘶哑地慢慢道:“他打我,好痛,杀了他,就不痛了。” 那一刻,柳浮生如坠冰窖。 他好像又回到了那一天,父亲喝得烂醉,在家里大喊大叫,把手头一切可以砸的东西都砸了个稀巴烂。 他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尽可能地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可父亲还是注意到了他,他大步走过来,手里拿着碎掉了的啤酒瓶,眼睛通红一片,像一匹走投无路的饿狼。 之后的记忆很混乱,事到如今,柳浮生只能回想起那双血红血红的眼睛。 等他再有清晰的记忆时,父亲就躺在了一片血泊之中,碎掉的啤酒瓶深深地插入到他的后脑勺,径直从额前穿出,白花花的脑浆缓缓地流了一地…… 可他居然还活着,眼睛瞪得大大的,就那样死死地瞪着他,嘴里发出恐怖的“嗬嗬”声。 柳浮生知道他该去找人,该跑出去喊救命,该拿起电话打120。 可是他太痛了,他甚至都分不清,周边的血,究竟是他的血,还是父亲的血。 他太痛了、太痛了…… “小叶子?” 柳浮生恍然回神,他用力地咬住嘴唇,用力到牙齿刺破了柔软的唇瓣,血腥味在唇齿间蔓延。 一如那天,他瘫倒在血泊中,亲眼看着父亲咽了气。 -------------------- 小叶子没有杀人,就算他立刻跑出去救人,那种程度的伤也活不了 所以只能说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第61章 值得 案子最后判了无期徒刑。 沈南星拉着柳浮生汇在人群里往外走,柳浮生的手很冷,似乎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这让沈南星禁不住轻轻地皱起了眉:“怎么了?” 他拉着柳浮生走出人群,避到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抬手轻轻地抬起他的下巴:“小叶子?吓着了?还是困了?” 柳浮生的双眼慢慢聚焦,过了好一会才动作迟缓地摇了摇头:“没、没事……”他说着就故意打了个哈欠,借此掩饰自己泛红的眼白:“有点困了……” 沈南星直觉有些不对劲,却又想不通哪里不对,仔细地一想,觉得兴许是“家庭暴力”这个话题让他感到不舒服了。 这样一想,沈南星的心钝钝地疼了起来。 “那我们回去睡一觉。”他轻轻地拍拍柳浮生的背,柔声道:“睡一觉就好了。” 柳浮生胡乱点了点头。 两人慢慢地走出法院的大门,外面的阳光很刺眼,柳浮生微微眯起眼睛,突然感到一阵无法言说的疲乏。 “主人……”他慢吞吞地叫了一声,同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来小声道:“主人觉得,判的对吗?” 沈南星微怔,紧接着沉吟片刻,斟酌着道:“没什么大问题。” 柳浮生顿时感到自己身体里的最后一丝力气也被抽干殆尽。 他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如果沈南星知道了那件事,还会认为他“值得”吗? 柳浮生不得而知。 那一刹,他觉得自己好似站在了一片迷雾之中,而迷雾的尽头,是他最深的恐惧。 微微闭上眼睛,柳浮生用舌尖慢慢地舔舐着下唇处那个细小的伤口,忽的用力攥紧了沈南星的手。 他攥的很用力,用力到苍白的手背上青筋爆气,用力到沈南星忍不住诧异地低呼一声,目含担忧地低头问道:“小叶子?” 柳浮生紧接着松开手,动作有些突兀地摇摇头,低着头小声道:“我们回家吧。” 沈南星招手打了个车,等到家时,柳浮生的情绪已经好了很多,至少从表面上来看,他和早晨出门时并没什么两样。 沈南星仍不放心,抱着人仔仔细细地亲,柔声和他说着话。 柳浮生不得不从一团乱糟糟的思绪中分出神来,小心翼翼地撒了个谎:“主人,我没事了,就是听到他、他说……我就想到了以前……” 沈南星懊恼极了:“怪我。”他凑过去含住柳浮生的唇,道:“咱们以后不去了。” 紧接着,又微皱着眉头抬起头来,伸手去扒他柔软的唇:“怎么破了?咬破的?” 少年的关心是那样的熨帖与滚烫,只是在此时此刻,却给本就沉重的心再度添上了一个重重的秤砣,压的柳浮生愈发喘不过气来。 “不、不小心咬的……”他的睫毛颤抖起来,口齿不清地解释道:“没事了……” “没事才怪。”沈南星松开他的唇瓣,顺手捏住他的脸,凑过去鼻尖冲着鼻尖道:“小娇气包,我给你抹药。” 柳浮生本想说不用了,只是话还没说出口,沈南星便已经急切地弯腰去茶几底下拿医药箱,在里面翻找起来。 他又重重地抿了抿唇,在沙发上抱着双膝缩成一团。 “主人……”他把下巴搁到膝盖上,声音闷闷地道:“您会一直对我这么好吗?” 这个问题他曾问过,沈南星的回答他也还记得,只是现在,他迫切地想再问一遍,再听一遍少年的回答,好像只有这样,他那闷到几乎快要爆炸的心情才会稍稍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