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名叫维克斯的大主教,前缀又长又中二。 走到近前,维克斯弯腰行礼,头还没抬起来就问道:“领主大人,您请医生看过了吗?怎么样,身体完全恢复了?” 陆希挑眉:“你是说我,还是白恩?” 维克斯顿了一下,脸色阴沉:“当然是您,我关心他做什么。” 陆希道:“我很好。”除了消失的肱二头肌,没什么异常。 维克斯听见他的回答,并没有感到喜悦,眼神不自觉地瞟向白恩的房门,眉间的郁结像是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陆希忽然想起他在葬礼上听见“白恩”两个字时,哆嗦着说不出话。 陆希道:“白恩不太好,他伤得很重,医生说他活不过三天。” 老医生诧异地抬起头,看见领主对他眨了一下眼。 维克斯的眼睛终于亮了:“那他醒了吗?” 陆希道:“昏睡了一路,我想问他曾经发生的事,没找到机会。” 维克斯点了点头,握住权杖的那只手骨节发白。 “你知道我遇刺之前发生了什么吗?”陆希盯着他。 维克斯垂下眼,摆出十分恭敬的姿态,陆希却觉得他在躲避自己的视线。 “昨天上午,我们赶到书房时,您胸口插着一把匕首,白恩握着它,就在您身边。”维克斯说,“我们审过他了,他对刺杀您的罪名供认不讳。” 陆希听着,感到胸口发凉,忍不住抬手摸了摸。 维克斯继续道:“您受伤之后失去了呼吸和心跳,医生也检查过了,我们都以为……所以才按照您的要求,以欢送的形式举行葬礼。” 虽说是路西尔的要求,但参加葬礼的人从没想过这位领主会复活。天知道喜怒无常的路西尔看见自己的欢送仪式会有什么反应,所以葬礼上的人都吓得近乎昏厥,以为他要血洗大礼堂。 陆希对原主的印象又多了一条——是个疯子。 陆希问:“行刺的凶器在哪?” 维克斯道:“由护卫队长保管了。” 陆希道:“案发时有其他人在吗?” 维克斯顿了一下,目光变得警惕:“精灵族的三位长老,都抓起来了。” 这句话终于激活了系统提示:“恭喜您获得关键线索,任务完成度百分之五。” “您发现路西尔遇刺时,有三位精灵族长老在场,他们也许与白恩关系匪浅,会是同伙吗?” 陆希挑了挑眉,盯着维克斯浅绿色的眼睛。 也许再问下去会打草惊蛇,虽然维克斯被他列为了可疑对象,但在找到切实的证据之前,他不能过于激进。 陆希打了个哈欠,乏力地挥手:“我累了,想休息一下,大主教请回吧。” 维克斯道:“请您务必好好休息。” 他行礼告退,离开时又扫了一眼白恩的房间。 这家伙好像很怕白恩醒过来,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 陆希扭头看了眼天色,城堡地处山丘,走廊的窗户正对一条宽阔的河流,河水颜色混浊,太阳只灿烂了几分钟,又藏进浓郁的乌云后面。 已经是正午了。 他和老医生说了几句话,吩咐婢女准备一间客房,让医生暂时住在城堡。 随后,他走进白恩的卧室,关上门。 床上的人侧躺在白色绒被里,银发从枕头铺到了床沿。 陆希走到床边,看到床头栏杆上挂着一串黑色铁链,他的脚碰到了某样硬物,偏头一看,床下的箱子里摆满了奇形怪状的金属器具。 “什么玩意?” 陆希弯腰想摸,忽然想起医生的告诫——“最近三天请别再对他用那些手段了,就是您在床上用的那些,我看房间里还保留着道具。” “……” 陆希一脚把箱子踢到了更深处。 金属碰撞声让白恩皱了皱眉,肩膀有一瞬瑟缩。 陆希坐到床边,看见他肩膀到胸口缠满了绷带,苍白的皮肤几乎和床单融为一体,银色睫毛像是冬日的雾凇。 如果不是起伏的胸膛和微蹙的眉心,陆希觉得他就像个陶瓷做的人偶。 “醒醒,”陆希说,“药马上煎好了,吃完再睡。” 白恩稍稍睁开眼睛,目光有些涣散。 旁边的胡桃木矮桌上立着一只珐琅花瓶,里面插着三根孔雀羽毛,陆希随手拔了一根,用顶端挠了挠白恩的额头。 白恩一下清醒了,冰蓝色的眼眸好似月下寒潭。 “我遇刺以后惊吓过度,忘了很多事。”陆希一本正经道,“但我知道你过得不太好,如果你能帮我,我也能帮你。” 白恩转过脸,翅耳似乎在头发底下动了动。 陆希看到他发丝之下露出的羽毛尖尖,一时好奇,用孔雀毛扫开了他颊边的头发。 左右都扫开了,白恩的整张脸毫无遮掩的呈现在陆希面前。 他双眉修长,眼皮单薄,眼尾泛着蝶翅鳞粉一般的冷光。那两只翅膀形状的耳朵微微收拢,靠近脸颊的位置是雪花一般的绒毛,再往上是细软的覆羽,末端是较长的白色羽毛。 他美得近乎妖孽,像是从极地冰川中走出的妖精,寒冰作骨,冷雪作肤,浑身寒气四溢,让人不敢轻易靠近,却又挪不开眼。 “还是不愿意说实话吗?”陆希用手指捻着孔雀毛根部,等他开口。 白恩望着他许久,最后哑着嗓子给出四个字:“杀了我吧。” 陆希眯起眼睛,再次用孔雀毛去挠白恩的脸,直到对方精致的五官皱成一团。 他以为白恩在马车上已经看出他这副皮囊下换了个人,可惜他高估了这位英雄的智商。咚咚。 房门被敲向,婢女小心翼翼地说:“领主大人,药汤端来了。” 陆希把孔雀毛插回花瓶,上前开门。 门外有两名婢女,一人端着托盘,另一人准备开门。 但是陆希亲自把门打开了,两名婢女睁大眼睛看着他,听见他温和地说了一声:“辛苦了,给我吧。” 陆希接过托盘,上面摆着一碗清粥和一杯药汤,他转身时用腿带了一下门,把两个呆若木鸡的婢女挡在了外面。 他把托盘放在矮桌上,转头问白恩:“起得来吗?” 白恩抿着唇,不愿回应。 陆希叹了口气,道:“我扶你。” 他觉得自己提前发出了触碰通知,白恩应该不会出现应激反应,但白恩的身体还是很僵硬,仿佛被什么脏东西碰到了。 原主给他留下的阴影很深,陆希理解。 他在扶着白恩的同时,想起了自己曾经照顾过的队员。 陆希一直是个合格的队长,无论是带队训练、执行任务还是解决队员的生活困扰,他都一丝不苟,尽心尽责。 他的队员们私下里总是陆哥陆哥的叫他,像一群长不大的孩子。 说起来,队里最小的那个应该也是白恩的年纪,有一次训练扭了脚,没出息地哭鼻子,陆希把他从训练场背进医务室,听到他委屈地解释,他哭不是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