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真手臂的手抓得很紧,他沉声问:“你的意思是,要把我推给别人?” 林真心灰意冷地摇头:“你和谁怎样,都是你自己的事,和我无关。” 怒火在李震白双眸内闪动,他薄唇轻启,露出森白的牙齿:“你不要我了。” 林真挣了一下身体,却没挣开,他看向李震白,说:“我要不起,也不想要。” 李震白的胸口剧烈上下起伏,他咬着牙道:“林真,同样的问题我也要回敬给你。” 林真不解地看他,听见李震白吐字清晰地问他:“林真,哪怕是为了我,你都一步不肯退,你就是这么喜欢人的?” 林真身体一震,嘴角勉强勾起一个掩饰的笑容:“我不喜欢你,也没喜欢过你。” 李震白双眼微眯:“你撒谎!” 林真又是心头一颤,他自认一直以来都很谨慎,对李震白从未泄露过一丝一毫的心迹,可对方过于坚决的语气,让他有了很不好的预感。 李震白放开他手臂,转身大步走向自己的办公桌,弯腰用钥匙打开一个上锁的抽屉,从中拿出……一本书来。 林真倏地眼皮一跳,在看清那本书的封皮的瞬间,他脑袋里嗡的一声,眼前一黑,几乎差点昏厥过去。 李震白拿着那本书,就像拿着一个足以彻底击垮敌人的保留到最后的致命武器。 他走到林真面前,把书举到对方面前,让他看清封面。 李震白残忍地念出这本书的名字,“《如果再给我一天光阴》,扉页上写的字你还记得吧?”他语气缓慢地、像背诵诗歌一样说出那几句话,“早上,我要告诉你,我爱你;中午,我要让你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晚上,我要在你睡着后求神明现身,让你忘记这一切。” 林真脸色白得吓人,他嘴唇颤抖着,几次想要说话都没能成功发出声音来。 李震白举着那本书,像是拿捏住了林真的整颗心脏,几乎让他心跳骤停,无法呼吸。 “你……你怎么确定……那是我?”林真费力地吐出这几个字。 李震白眸色深沉:“你还记得吗,你和正箫在民政局签字结婚时,我是在场的。” 轰隆一声,林真脑子里闪过他早已不想回忆的一幕。 民政局里,李正箫不情愿地被他哥监督着,与林真一起签下一份份结婚声明和相关表格。 在落笔前,婚姻登记员提醒他们:“这些文件签完,二位的婚姻就生效了,就不能再反悔了。” 李正箫不屑地哼了一声,林真则迅速往后看了一眼,然后咬紧牙根,努力抑制住手指的颤抖,将自己的名字一一签了上去。 而在他们身后斜后方不远处,一个高大的身影沉默地伫立在那里,目光落在他们签定的文件上,在看清上面的字迹后,他眸光微微一闪,露出些讶异的神情看向林真的背影。 随即那异样的神情就被隐藏了进去,像平静湖面上掉落的小石子,迅速不见了踪影,抹平了痕迹,恢复了平静如波。 在李正箫和林真拿到大红色的结婚证,一起转身看过来时,李震白嘴角微勾,笑着对他的弟弟和新进门的弟媳说:“恭喜,大哥祝你们夫妻同心,百年好合。” 第五十四章 离婚 哪里是他的家呢? 林真脸上的表情一片空白,不是纯粹的面无表情,而是一种空洞的、茫然的样子,他似乎很难理解刚刚听到的话里的内容,只是呆呆地盯着李震白手里的那本书看,双眼寂静、无神。 直到这时,李震白才发觉刚才自己冲动之下透露出来的秘密,对于林真来说,代表了什么。 看着这样的林真,一时之间,李震白开始觉得后悔。 他今年三十二岁了,从十几岁时父亲急病去世,到现在又过去了十几年,见过各式各样的人,面临过各种各样的选择,也享受过荣光或承担过后果,到如今,李震白自认为内心早已波澜不惊、静如止水,能成熟的、理智的近乎完美处理好每一件事。 但是就在刚才,他失控了,在面临林真的否认时,李震白冲动地亮出了他刻意隐藏已久的「证据」,并且残忍地将林真那时最真挚的心意,在这种场合、这样的气氛下,当做武器般,一个字一个字地念了出来。 李震白没想这样做的,至少,在他发现林真有了彻底与他一刀两断的心思之前,他是从未打算这么做的。 如果李震白这时候有更多的时间,更平静的心态,来分析他刚才的所作所为。 那么,他会发现自己刚才慌了,这种做法完全是慌不择路的最糟糕选择,而在他成年后,就几乎没发生过这样的事。 林真才二十四岁,比他小了整整八岁,比他弟弟还要小两岁,李震白能够对到处惹事的李正箫宽容、厚待,甚至是慈爱,但对林真却向来是苛刻的、严厉的。 因为,他在李正箫面前扮演的是一个令人尊重的长者,而在林真面前,他是一个索取者,甚至可以形容为掠夺者。 李震白遇见过很多人,从未心有所系,就算是对待家人,也是责任感大于亲情,他觉得自己天生感情淡漠,而他对于林真的那种极度的渴望,被他归结为长久自持、压抑后的迸发,是一种平淡生活的调剂,在他产生那些异样的心思时。 他没约束自己,反而他决定纵容自己,任性一次,把林真作为自己承受重担的奖励。 反正林真是喜欢自己的,就算他不能欣然接受,也不会狠下心来彻底拒绝甚至远离。 可就在刚才,李震白发现他可能错了,林真眼睛里的失望和决绝,让他完全忘记了作为猎人必须遵守的原则:「谨慎靠近、步步为营」。 他犯了重要的错误,现在,他将承受代价。 过了不知道多久,窗外天边的夕阳坠落得只剩下小半边,鳞状的火烧云整整蔓延了大半个天空,是无法人为的壮丽景象。 林真的半边脸被晚霞映红,那只本是纯黑色的瞳孔里像有团絮状的火焰,随着他的感情波动而燃烧震荡。 度过最初的情感冲击,林真的意识渐渐回笼,他的目光由李震白手里的那本书,来到对方的脸上。 他双眼微眯,像是近视眼的人在竭力看清眼前的事物,继而林真露出了一种表情,这很难用语句来形容。 如果一定要把它诉诸为具体的可理解的词汇,那么它是疑惑、恍然、了悟、自嘲、沮丧、失望和愤怒。 林真双唇微启:“怪不得……原来,你一直都知道。” 李震白心头一颤,“我可以解释。” 林真笑了笑:“解释什么呢,解释你因为知道了我喜欢你,为了李家的稳定,而刻意苛待我以达到让我对你死心的目的吗?” 李震白眉头紧皱:“这是没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