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初整个人局促到不行,没好意思直接说下去,但不消明说,千稚水也立马理解楼初的意思,脖子登时红了。 学长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东西! 又误会他!! “这是拿笔的姿势!”千稚水连忙解释清楚,“我说的是,画画!你理解成什么了!” 这下,茫然的人成了楼初,手也顿在唇边:“?” “这几天需要交一份人像作业,我想让学长你做一回模特。”千稚水解释完缘由,喉结滚了滚,又故意做了同样的手势,“还是说……学长想试试?” 楼初:“………” 千稚水笑:“也不是不行呀,反正我们也……” 楼初阻止千稚水继续往下说,盖住脸,自暴自弃道:“你还是画画吧!” - 客厅中播放着悠闲轻慢的爵士乐,偶尔传来敲击键盘的声音。 千稚水就坐在楼初不远处,画笔细细勾勒出轮廓。 只有在画画时,目光才能随心所欲的停留在楼初身上,不用担心自己的喜欢一不下心从眼神中溢出来。 夜风将花香带进两人之间。 清浅香气中,思绪似乎回到从前。 三中专攻文化课,虽然设有美术教室,却鲜少有人使用。 常年出没美术教室的,只有千稚水一个人。 闷热的夏日,风扇在头顶上嘎吱嘎吱的转,刚打完篮球的少年趴在教室窗外:“这些画都是你的作品吗?” 千稚水画上最后一笔黑色颜料,偏过头,他认出了楼初,那位帮他拉上天台的学长。 他点点头:“嗯。” “真的啊!”楼初发出不加掩饰的惊叹,“太好看了!你好厉害啊!” 千稚水疑惑的眨了眨眼。 当时他喜欢沉重的色彩,画风压抑,不是那个年纪的人会喜欢的画面。 他看到和听到最多的,是其他人路过美术教室时惊恐的眼神,并小声议论:“卧槽,他怎么又画这种画?恐怖死了!” “你说他这里是不是有病啊?平时也不怎么讲话,整个人阴郁到不行,是不是自闭症啊?” “听说他爸妈都是同性恋,形婚家庭生的小孩?家庭不正常,性格扭曲,人也不正常,才会画这些东西报.复.社.会吧?” “快走吧快走吧,我看得都瘆得慌。” 听多了诸如此类的言论,楼初的夸赞反而让千稚水感到讶异。 “你不觉得恐怖么?”千稚水疑惑。 “不会啊。”楼初真诚道,“不过你可别让我说见解,我只能说是……嗯,一种感觉?” “你画画的时候很开心,对吧?画自己喜欢的画,才不是一件恐怖的事。” 少年的笑和他青涩的声音一样温柔。 客厅中,音乐忽然停了,楼初等了一会,没有要换音乐的动静。 一回头,只见千稚水正托腮,怔怔出神,一错不错的看他。 “画完了?”楼初问。 “没有。”千稚水说,“我在观察你的脸,三庭五眼恰到好处,黄金比例,完美眼型,学长,咱们美术专业或者社团都找过你当模特吧?” “找过,我没答应。”楼初说。 “那我真是幸运。”千稚水重新调整音乐,嘴上说得漫不经心,心里已经雀跃到不行。 我是第一个画学长的!!! 坐得有些久了,楼初起身活动活动,顺道走到画架旁。 这点时间千稚水不可能完成画作,就只是勾了个轮廓,简平快的用水彩打了点底,寥寥几笔,颜色鲜亮,整个氛围感就已经画出来了。 楼初赞叹:“真好看。” 千稚水也累了,他揉揉手腕,两人聊起天:“我以前的画不这样,后来转的。” “转画风?” “是啊。” 楼初随口闲聊:“我听过一句话,热爱画画的人,转变画风的第一张画,是最完美的、最珍贵的,应当被珍藏。” “你也听过呀。” “嗯,你的放在哪了?”楼初问。 改变画风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仅仅是绘画技巧上的转变,更有绘画者心理和思想上的转变,需要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失败、无措和茫然,才能成功画出第一张,所以才有“转变画风的第一张画,是最完美的、最珍贵的,应当被珍藏”这种说法。 深海,浓云,闪电,山壑,枯骨,这些曾经是千稚水最喜欢的元素。 而他转变风格的第一张画,依旧是深海元素。 悬浮于深海之中的玻璃球,阳光落下,利刃般破开深海的阴郁和压抑。 毕业季,毕业班的每个人都会互送礼物。 千稚水悄悄将这幅画放进了楼初的抽屉里。 聊天么,楼初并没有刨根问底的意思,见千稚水不好回答的模样,正想开口收回这问题,千稚水开口了。 他盯着杯中晃动的水,敛下眼睫:“放在一个对我来说特别重要的地方。” 那是一抹无限温柔的神情,他悄悄打开心中的藏宝箱,小心翼翼的展示珍藏其中的宝物。 两人共同度过了一个十分和谐的夜晚,和谐到楼初一度忘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直到准备离开才恍然想起,转过头疑惑道:“我们什么都没做。” “有的呀。”千稚水站在他身后,“我画画了,你也把文件都处理好了。” “我说的不是这个。”楼初轻轻皱起眉心,想了想,还是问道,“今晚,你还会去找别人么?” “不会。” 楼初并不相信。 毕竟曾经无数次,千稚水嘴上答应得好好的,但小蓝软件却仍发布了交友动态。 猜到楼初心中的想法,千稚水抬起手,直接搂住楼初。 手臂碰过他的后颈,仰起头,贴上楼初的唇,片刻之后,又轻轻咬了咬他的下唇,留下一个浅浅的齿痕。 千稚水保持着一个鼻尖碰鼻尖的距离,浅色的眼睛迎着窗外灯光,带着气音的、暧昧的声音擦过耳畔:“我保证。” 楼初微微一怔。 后背肌肉和小臂不自觉的紧绷起来,连呼吸都加快不少——这只是楼初紧张情况的下意识反应。 但一个人害怕或者排斥时,也会类似反应。 千稚水并不介意。 “学长。”他开口,唇边的小痣也动了,“你现在还有机会离开,你知道的,这不过是给我得寸进尺的机会。” 千稚水说得很真诚,内心也异常紧张。 他担心自己无法把控好距离,担心楼初厌恶,担心楼初失去耐心,又担心楼初真的选择离开。 看不见的地方,他的手指紧紧捏在一块。 然而楼初即使身体紧绷,却依旧坚定,一身正气:“你放心,我一定不会放弃你,我会努力带你走出来!” 千稚水笑了,他松开手,眼睫弯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