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中佑指了指头:“他伤在这,不好说。” 尚泽垂下眸:“那他……” 孙中佑以为尚泽不想放了这个好不容易抢来的媳妇,也怕他抢人这件事被暴露,想了想,还是苦口婆心地说:“尚泽,实在不行还是带他去大医院吧,村里条件不好,别拖着拖着把命拖没了。” 尚泽依然没有解释一个字,只沉默着点了点头。 从捡这个人回来已经过去了五天,期间他没有一点醒来的迹象。这个人被装在麻袋里丢到荒郊野岭,既然他把人捡回来,就不能再眼睁睁看着他因为没去医院而丧命,他该做的都做了,只一个无愧于心。 送孙中佑出门,尚泽决定带男人去县城的大医院。但怎么去是个问题,他家里就一辆摩托,带一个只剩半条命的人显然不行,先看看能不能借到车,实在不行,就只能背着他出村走到汽车站再打车。 尚泽因为借车这件事跑了半下午,但没有进展,村里有车的几户人家要么车开出去了,要么不愿意借他,到傍晚尚泽才回家。 天已经黑了,屋子里更是昏暗的不见光,尚泽站在院子看着黑洞洞的窗口,以为那天和往常都一样,没有什么不同。进到屋里,尚泽先去看看男人的情况,随手开了灯之后,抬眼间就看到在床上一个坐起的身影。 光亮来的突然,太过刺目,男人闭了闭眼,喃喃道:“我以为我看不见了……” 那一刻尚泽总是漠然的心好像因为亲身经历了生命的重燃而泛起了微弱的震颤。 他来到床前,说:“你醒了。” 男人看着尚泽,而尚泽不自觉盯着他的眼睛。从他昏迷时尚泽就知道他很好看,此时他的面容因为这双清透的眼眸平添了惊艳又带着疏离的美,眼尾稍稍扬起,仰望的角度下瞳仁好似一潭清澈的湖水,又因为迷茫飘荡着薄雾,他眨了眨眼,目光流转间是叠起的潋滟。 男人一脸茫然,看着尚泽,问:“你是谁?” 声音微哑,但不是他想象中的类似于女人的声线,可以透过沙哑听到他温润的音色。 男人脸上带着迷茫和为难,像是在努力回忆什么,却没有结果,他试探着问:“我们认识吗?” “不认识。”尚泽说。 男人环顾着四周,又低下头看了看盖在自己身上的被褥,似是思索了几秒,又问:“这是哪?” “刘根村。”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尚泽问:“你不记得了?” 男人还是迷茫地摇摇头。 尚泽说:“你当时是被装在麻袋里,扔在了村子的荒地,之后我把你带回来,这里是我家。” 男人抚摸着头上的绷带,听到尚泽的话很是不解:“我为什么会被装在麻袋里?” 显然这个问题尚泽也给不了回答,既然醒了,就可以送他回家了,于是尚泽问:“你是谁?你的家在哪?” “我叫云株,”他回答的很快,然后嘴唇动了动,“我……” 尚泽挑眉,示意他继续说,云株却睁大眼表情空白,时间开始变得漫长,几分钟后,他愣愣的:“我……我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尚泽皱眉,又换了个问题:“你有你家人的联系方式吗?朋友也行。” 尚泽的话音落下,便是一阵无名的沉默袭来,云株手抚着头上的绷带,低垂着眉眼,看上去莫名有一丝痛苦,半晌,他泄气一般,轻声说:“我怎么……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尚泽突然想到他后脑那个手指长的伤口,难不成是因为伤到头,失忆了? 云株虽然已经从昏迷中脱离,但可能因为伤还没好,他眉眼间仍是疲惫。尚泽原本打算等他醒来后就送他走的,现在面对这个失忆的情况也有些措手不及,看他苍白的脸色,因为没恢复好身体还虚弱,又什么都不记得,只能等他养好伤、恢复记忆之后再送回去,他既然已经选择了救人,也不在乎多出这几天。 这时云株向床边倾了倾身体,仰望着尚泽请求道:“可以给我喝点水吗?我好渴。” 尚泽转身去倒了杯温水递给他,云株用双手接过,将杯子放到唇边小口喝着,也许是很渴,不一会就喝完了,他舔了舔唇边的水渍,看向尚泽,说:“我还想喝……” 一连喝了两杯水,浸润嗓子之后云株说话的声音也不再沙哑,他抿抿嘴唇,对尚泽笑了笑:“谢谢。” 尚泽没来由的想这个人应该很有教养,就算什么都不记得了,说话也还是带着疏离的礼貌。云株的面容显小,但他的声音脱离了稚气,想来已经成年。尚泽看着他清隽的侧脸,下颚连带脖颈勾勒出纤细漂亮的线条,缠着绷带让他看上去苍白且虚弱,几缕发丝无力地垂落在他的肩头,有种让人心生怜意的美,喝过水之后嘴唇被滋润的有了浅淡的粉色,灯光的照耀下睫毛在眼睛下方投射出一片浅淡的阴影。 察觉到尚泽略有直白的视线,云株侧目,对他疑惑地眨了眨眼,尚泽收回视线,说:“你能想起来你的家在哪吗?或者你有想去的地方我也可以送你。” 又一次关乎到他的记忆,云株为难地笑了笑:“我想不起来……” 他想起刚才面前的这个男人说,他是被装在麻袋里丢下,虽然完全不记得之前发生的事,但他醒来后就躺在这里,头很疼,还缠着绷带,想来也是危及到了生命。念及此,云株看向尚泽,试探问道:“是你救了我吗?” 尚泽说是。 云株便笑了,他眉眼间的疏离也随着笑意消融,明亮的眼眸微微眯起,似是在开心,自顾自地下结论:“你不像坏人。” 又诚恳问道:“我可以暂时留在这里吗?”他什么都不记得,醒来时他以为这里就是他的家,虽然很陌生,可面前的男人却说他们根本不认识,自己是被他救下的人。云株想不起来自己的家在哪,他的脑袋里很乱,在他竭力想要回忆什么时又变得一片空白,所有的情节全部被涂抹,世界对他来说都是茫然的,他只能祈求这个男人让他留下。 尚泽静静地看着他的笑容,云株没有得到及时的回答,表情又变得惴惴不安,又过了几秒,尚泽说:“可以。” 云株在不安中被吊起的心平稳落地,对尚泽展露了一个感激的笑容。 一连昏迷了好几天,此刻身体机能也都在迟钝地唤醒,云株摸着肚子说他很饿。 于是尚泽去厨房煮粥,热菜。煮粥的间隙里尚泽又来到云株的床前,问:“能下床吗?” 云株动了动腿:“可以。”正好他躺了很多天,感觉身体都要僵了。 云株掀开被子坐在床边,两脚垂在地面后手微微用力撑着想要站起,却因为许久没有行走,双腿一时间使不上力,还没站稳身体就摇摇晃晃的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