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尚泽进来一言不发对他挑了挑眉时云株很无辜地说:“那张床太硬了,硌的我不舒服,我想在这里睡。” 尚泽才意识到之前的他欠缺考虑。自从他家只剩他一个人之后,其余的房间自然也空了下来,而他家里也不会有什么人来,长此以往,只有他住的房间才会经常打扫。云株昏迷时根本提不了意见,此时尚泽终于想起他没有加床铺,云株又是个细皮嫩肉的人,受不了也是应当。 云株不等尚泽回答,掀开被子就躺下,眨巴着眼睛无声看尚泽。 最开始听到云株说话,他有种疏离的礼貌,会很轻易地让人产生距离感,而现在,尚泽看着迅速霸占他床的人,觉得云株像村里那帮不懂事的小孩,娇蛮无理。但他也并没有出声驱逐。 云株惬意地翻了个身,两手搭在被子上,侧躺着,看上去很乖巧,想到了之前尚泽说的他来到这里的方式,不由好奇问:“你是在哪里救了我的呢?” 尚泽想也许云株看到熟悉的场景会想起什么,尽管当时他被套着麻袋,能看到的可能微乎其微,但尚泽还是说:“明天可以带你去看看。” 云株笑着:“好啊。” 尚泽看了眼时间,从云株醒来,两人的谈话,后来他吃饭、洗澡,到现在已经不早了,更何况他还需要养伤,尚泽说:“睡觉吧。” 云株并不领情:“可是我睡不着。”一连昏睡了几天,他确实是不缺乏睡眠。 尚泽没有回话,退出房间后关上门。他来到云株之前待的房间,在硬床板上睡了一晚,可他并不觉得有什么不舒服。 于是云株娇气的这个想法再一次得到加深。 第6章 遗落 按照昨晚说好的尚泽今天要带云株去当时他被丢下的荒地看看,尚泽起得早,喂过羊之后云株还没睡醒,想着也不着急,便任由云株睡到自然醒。 九点多云株终于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尚泽给他留了早饭,还热着。吃完饭就要出门了,临走前想到两人走在村子里肯定会有不少人看到,并且这两天关于他抢了个媳妇这件事估计已经在村里传遍了,尚泽想了想,找出他的衣服让云株穿,云株左挑右选,对着款式老颜色又难看的衣服一脸为难,自以为尚泽不会听见地小声嘟囔:“好丑……不想穿……” 尚泽就想起了云株自己的衣服,被他洗干净收了起来,还有那条黑色的内裤,但如果让云株穿自己的衣服,在村里太过扎眼,干脆不给他提供这个选项。尚泽面无表情,心想脑子坏了还知道臭美。 云株挑选了很久,最后终于选定尚泽一件黑色长裤,和深蓝色的上衣,穿好之后云株来到镜子前,他先是看到了自己头上绑着的绷带,垂落在肩膀处的发量少的有些奇怪,后脑勺还凉飕飕的,云株伸手一摸,满脸错愕,他后脑勺的头发竟然没了!没了!但是头顶的头发还在,所以现在的情况就是他头的前半部分是及肩的长发,后脑勺光秃秃的。 尚泽给他包扎,那么他的头发肯定也是尚泽干的,云株很生气,跑到尚泽面前质问道:“你怎么能把我的头发剪成这个样子!” 云株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此刻盛满了委屈和气愤,皱着眉看自己,眼睛也圆圆地瞪着,看着还有点唬人,除了疏离的礼貌和浅淡的笑容,这是尚泽第一次在云株脸上看到生动的表情,相比起来尚泽的面无表情就更显冷淡。尚泽还比较有耐心地解释:“不剪看不到伤口,没法包扎。” “你一直在流血,不包扎就死了。” 似是在告诫他和命比起来头发算什么。云株憋屈地咬咬嘴唇,想反驳又觉得理亏。 尚泽也不气恼云株不分青红皂白就对他大喊大叫,毕竟他昨晚已经有了认知,云株就是个不讲理的小孩。 尚泽给云株找了顶帽子,虽然云株还是觉得很丑,但比起被人看到他没头发的后脑勺来说,他还是比较能接受戴一顶丑帽子。 整装完成,尚泽带着云株出门了。 从昏迷中醒来后云株失去了之前的记忆,在他空白记忆上首先赋予画面的是尚泽的家,其余一概不知,走在村子的街道上云株不免好奇地东张西望。 短短几天全村人都知道尚泽抢了个媳妇回家,还把人打伤了。云株和尚泽在街上才走了没多久,就感觉落在他们身上的视线越来越多,云株茫然地抬起眼,看到有好几个妇人在看着他们笑,但那笑容又不像蕴含着善意,反而像某种尖锐的嘲笑,他们三两个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快看快看!尚泽和他的小媳妇!” “哎哟,他媳妇怎么看着像个假小子!” “果然真的把人打了,你看小媳妇头上,还戴个帽子遮遮掩掩。” “就说男人都一个德行,他死了媳妇那会我还觉得他可怜呢,娶不到了,竟然还去抢。” “哎呀!人家牵着小媳妇呢!别说什么死不死的,让人听了嫌我们晦气。” “他?他还嫌我们晦气?谁有他晦气呀……” 周围一张张陌生的脸,他们的议论声和尖锐的笑声加持着,在云株的眼里他们的脸全都变成了扭曲的面具,让云株没来由的感到惊悚和害怕,他下意识向尚泽望去,男人高大的身躯在他的身侧,有着沉稳和无形中的安全感,莫名其妙的恶意让云株不由自主地想依靠尚泽,云株抓住尚泽的手臂,语气中透着些不安:“尚泽……” 尚泽感觉到了,想云株应该是被吓到了,他已经习惯了这些人的落井下石,云株则不然。 尚泽抽出手臂转为揽住云株的肩膀,脚步加快出了村。 出村后,放眼望去是漫无边际寂寥的荒地,作物都收了,只剩光秃秃的地表,干枯的土黄。云株心有余悸地向后望了眼村子的位置,想到什么问:“为什么他们都说我是你抢来的媳妇?” 尚泽没有解释缘由,只说:“以后他们再这么说你不要答应也不要否认。” 云株更为不解,他狐疑地盯着尚泽:“他们说的是真的?我真的是你抢来的媳妇?我失忆也是因为你打了我?” 这样想好像也说的通,尚泽打了他,然后他什么都不记得,失忆的他不管尚泽说什么都会深信不疑。 尚泽沉默着,拿那总是淡漠的双眸瞥他一眼,云株莫名觉得他在无语。 “云株,”这是他第一次叫他的全名,“伤好之后你要离开。” 尚泽又说:“除了我别人不要信。” 云株细细回想,从他醒来的那一刻尚泽就在打算将他送回家,要真如那些人所说他是尚泽抢来的人,那尚泽肯定绝口不提回家的事。 如果他想困住一个人,会在那个人醒来的第一时间就告诉他你是我的家人,你的家就在这里,你要和我一起生活,而不是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