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电影。 汤乐走到他旁边,示意他开车。 离近了才发现荣岫憔悴了许多,脸色有些苍白,衣服穿在他身上宽松了很多,汤乐并不心疼他,无非是演给自己看的,他还能买不起衣服吗? 故意穿的跟去年见他时候一样,就算他是电影男主角,自己也不过是路人甲,跟他卖惨又有什么意义。 汤乐坐到车上,荣岫帮他系上了安全带,呼吸离的很近,他似乎触碰到了那双上挑的丹凤眼里的波光潋滟,可是,汤乐什么都不想说。 路上很安静,荣岫去的不像是近处的地方,路越走越荒凉,像是要进山,汤乐想,他也许是想将杀人埋尸。 熟透的果实在车轮下被碾压发出咯吱的声响,燕雀东南飞,超跑也能跑得很慢,隔着透明的车窗看到极高极远的天。 “好想被撞死。”荣岫忽然说。 汤乐打开了。 小时候很喜欢坐旋转,感觉飞的很高,虽然头晕目眩,但是也像是一瞬间触摸到了苍穹, 妈妈,你说,我们能摸到太阳吗? 太阳每天都能摸到全世界的花花草草,小朋友,大朋友,可是我什么时候能摸到太阳呢? 荣岫很平静地对他说:“我在思考如果在途中飞出去,会不会变成血肉模糊的样子。” 汤乐也平静地说,“这样死也太丑了。“什么时候能到?”汤乐问他。 荣岫回答他,“快了。” ” 路尽头赫然是一座断崖,汤乐侧头瞧了他一眼,没有慌张的神色。 荣岫跟他说,“到了。” 山上的风光的确不错,极目远眺将树林颜色的变换尽收眼底,天很好,没有什么雾气,不远处还有潺潺溪流,汤乐席地而坐,从包里掏出来一份合同书。 “签个字吧。” 荣岫看起来像是很久没有修剪过头发了,过长的刘海在低头的时候挡住了眼睛,看不清楚神情。 有人说中国人就是靠眉目传情的,所以就算是盗贼也之蒙住下半张脸,这样方便他们相互之间靠眼神传递情报。 恐惧,兴奋,惊喜,痛恨,悲伤,在方寸的水波中流转。 汤乐看不见他的眼睛,也没办法揣测他的情绪。 “不是说好了要跟我谈合作吗?”他又试探道。 “我本来是想带你去见我妈妈的,但是走到一半我又后悔了,所以掉头来到了这里。” 荣岫自顾自的说起来其他的事,合同还在地上放着,他像是洁癖消失了一般坐到了汤乐对面的草地上,山上的草没有被修整过,很多地方还会裸露出土褐色地表的缝隙。 荣岫说:“不知道你还记得一件事吗?是我们初中的时候,我转学到县城跟你一起读书的时候。” 汤乐不耐烦地把合同给他,说,“先签字。” 荣岫没有读,这张抽成极其离谱的协议,倒贴给蒋希的公司服务,提供货源,他不在乎,他本来就什么都不在乎,他在页末签上自己的名字后,对汤乐说,“可以了吗?” 汤乐拿过合同检查了一下,点了头,说, “当年发生太多,我早就记不清你说的是哪件事了。” “没关系。”荣岫虽然这样说,但是眼泪先一步掉了出来,汤乐沉默地拿出纸巾擦掉了他的泪水,他说, “我以为我会心疼你,但是我没有,我虽然很喜欢帮人,但是有些人并不值得怜悯,你知道吗荣岫?” 荣岫掉出的泪水像是珍珠一般,将汤乐的手掌都打湿了,他感觉自己在摸一具冰冷的尸体。 “我像告诉你我过去发生的一切,我不是故意这样对待你的,汤乐,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我不想再失去你,我也不想再看见你被别人占有了。我知道我有病,但是我已经在治疗了,再给我一点时间可以吗?” 荣岫又想到上个星期,汤乐给自己发来的视频,感觉喉头都涌上来血,视网膜因为这股一直往上涌的鲜血而模糊不清,像要接替已经流干的泪而从血管里破裂掉一般上涌。 “汤乐,和我一起跳下去好吗?” 童年的阴影经过发酵反而生出来另一种隐蔽的渴望,就像是藏在淤泥里的莲子。 人真是奇怪,小时候被针扎过,被皮带抽过,长大后会演化成性欲,关在黑暗的阁楼里,本应该恐惧的事物,可是为什么也能带来安心。 跳下去吧。 他凑过去用额头抵着汤乐的,声音颤抖的说, “汤乐,跟我一起坠崖而死好不好?” 情人般的耳语,吐露出深久的渴望,掩埋在看不清的晦暗中,变成明确的形状。 从高处跳下坠毁或许是他最终通往天堂的桥梁。 他的妈妈是这样死掉的,他的私生子弟弟也是,他的爸爸应该也需要这样死去。 汤乐被他拥抱在怀里,感受着一个他需要拼命抬头仰视才能瞧到衣角的人,那个高高在上的公子哥,现在不安到颤抖地想拉着他求死而获得安全感的模样,不禁恍惚了一下,他说, “我曾经一度很惧怕你,也不想招惹你,但是命运并没有顺从我的心意,让我们兜兜转转又搅合在一起。” “我好看吗?” 汤乐回想了一下他的脸庞,消瘦成这样没有减损他的美丽,反而病如西子胜三分。 “好看的。” “那你有没有一瞬间喜欢我?”荣岫哽咽着问。 “也许吧。” “你能不要再离开我吗?” “你太贪心了,我不喜欢你这样。” 自从他挂断电话后,再也没有理过荣岫一次的汤乐,感受到他的不安,但是这份不安会变成他刺向生病的荣岫的武器。 “我说过,你要听话,我不可能属于你,也不可能属于别人,我只是我自己,也只属于我自己,什么叫占有我?我是物件吗?还是可以被切割的玻璃?我是一个人,在你没有学会认清这点之前,爱上我对你来说可能是一件不好的事。”汤乐冷漠地下了论断。 “我死了你会为我伤心吗?” 你会伤心吗? 我希望你能记住我一辈子。 汤乐想了想,揪了一束狗尾巴草给他。 “可能会,谁死了我都伤心,我没有想要你们都死的意思,我只想要你们听话,不要嫉妒,我不想看见,也不想知道,也许你控制不住,但是我看见了会烦,所以希望你能藏好。” 就像幼小的汤乐在商店门口张望的波板糖,长大后还会那样渴望吗? 延迟满足是真的满足了吗? 他之前只想要碌碌无为的做一个普通人,而总是被剥夺,现在他想要的不止这些了,他想要财富,他更想要自由。 就像小时候因为偷吃了冰糖,被扇到耳鸣,其实也并没有那么缺钱吧,可怎么总是觉得自己不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