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楼的苏乐看清对方的长相时,直接被吓得结巴起来:“哥、哥你怎么在这儿。” 苏然:“怎么?我不能在这儿?” 若非如此, 他还不知道自己的便宜弟弟干了这么丢人的事。 “都是他、都是他哥, ”指了指自己又红又肿的鼻子,苏乐眼珠一转, 熟练卖惨, “他嫉妒我和阿杨在一起, 就拿杯子砸人。” “而且他还冲我要钱,贪财的很,你可别被他骗了!” “程先生是我的合作对象,”发觉面前这两人脑子里似乎只有情情爱爱,苏然不得不再次强调,“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带他走了。” 苏乐:“怎么可能!他就是个小程序员,什么都不懂的土包……” 苏然敛眉:“你是在质疑我的眼光?” 前一秒还张牙舞爪的苏乐立刻收声。 虽是血缘上的兄弟,但除了眼睛,他和苏然并没有太多相似,尤其是仪态气质方面,一下便能看出谁是正牌。 “很好,”转头看向卫杨,苏然冷笑,“还有你,很少有人怀疑我的投资眼光,你认真了解过程先生的游戏吗?就敢说它幼稚。” 拍拍闻九的肩膀,他语气飞速回暖:“游戏做得很棒,程先生,我们先上车吧。” 不受控制地,闻九鼻尖一酸。 在原主和卫杨谈恋爱的这段时间里,程天乐真的很少能听到诚恳的、强有力的肯定。 哪怕是来自外人。 “怎么了?被抓的地方很疼吗?”被身旁突然响起的抽泣声吓了一跳,苏然关上车门,“李叔,医药箱。” 并不是很想哭的闻九:…… 得,看来原主除了痛觉敏感,泪腺也很发达。 “对不起,”下意识往角落里缩了缩,黑发青年接过纸巾,低头擦了擦脸,“我没想到他是苏总的弟弟……” 丢脸丢到合作对象面前的苏然:“我也没想到。” 想起苏乐提到的要钱,他瞧了瞧闻九脑后的纱布:“苏乐打的?” “嗯,”好不容易有个冲小三家长告状的机会,闻九戏精上身,难掩哽咽,活像朵在风中坚强摇曳的小白花,“那天苏乐来找我……说他和卫杨的事。” “争执中,我被推下了楼。” “他没叫救护车,医生说我来得太晚,差一点没命。” “今天卫杨约我出来吃饭,说是苏乐要给我道歉,所以我才会过来拿医药费,”考虑到对方终归是苏乐的血亲,闻九又加了句,“结果苏乐硬是逼我喝酒,我太生气了,直接拿杯子砸了他。” “关于这件事,我不会道歉,如果苏总想终止合作的话,随便在哪个路口把我放下就好。” 越听越觉得丢脸,到了最后一句,苏然总算出声:“怎么会?工作是工作,我很少在工作中掺杂私人感情。” 非常清楚一个成长性极高的人工智能意味着什么,他放缓语调,进一步确认:“程先生呢?会介意我是苏乐的哥哥吗?” 闻九摇头:“你们一点都不像。” 怪不得卫杨这个炮灰攻会放着苏乐不要追着苏然跑,珍珠和鱼眼珠,是个人都知道怎么选。 狗血事接二连三,今天这个氛围,明显不适合再谈工作,重新约好明天见面的时间后,苏然礼貌把闻九送到了酒店楼下。 【你别说,奇葩见多了,三观正常的主角便显得格外眉清目秀。】 成功替原主打了一场翻身仗,闻九斜斜往床上一倒,还没沾到被子,胳膊便被人轻轻拉住。 数据拟态越来越凝实,谢玄垂眸:“脑后有伤。” 闻九:“……我不是一直有伤?” 谢玄:“可你昨晚喊疼。” ——那是我骗你的。 已到嘴边的话突然打了个绊,闻九抽出自己被握住的手腕,老实换了个姿势侧躺:“行吧,管家婆。” 坦然接受青年嘀嘀咕咕给自己起的新外号,谢玄在床边坐好:“嘴疼不疼?” 闻九:“啊?” 谢玄:“装哭的时候,不是咬了吗?” “哦,你说那个,原主不是对疼痛很敏感吗,我又懒得对渣攻酝酿感情,”动动舌尖舔了舔唇瓣靠里的位置,闻九无所谓道,“还行,没流血,过两天就能自己长好。” 谢玄:“你确定?” 闻九:“我又不怕痛。” 谢玄:“希望闻施主吃饭时也能这么说。” 吃饭。 提到这两个字,闻九一秒起身:“你说得对,赶紧上药。” 无论是话本流言还是说书人的口中,命硬到克死一城性命的闻九似乎都是个刀枪不入的怪胎,可既未成圣,人终究是肉|体凡身,受了伤,又怎会不痛? 只不过无人在意,喊不喊疼都没区别,忽视着忽视着,便也成了习惯。 和闻九同住过许久,谢玄当然清楚对方私下里是个多娇气的人。 好比现在。 眉尖微微蹙着,他也不说自己难受,抓紧床单的小动作,偏又暴露出他的不耐。 浅绿药膏带来凉丝丝的刺痛,闻九吸气,吐字含糊:“谢环(玄)?好了没?” 说也奇怪,谢玄没提这茬的时候,摔破了脑袋也不觉得痛,如今被人按着上药,他反而矫情兮兮地在意起来。 看不见自己咬出的伤口,他只能把注意力都放在眼前弯腰替自己涂药的男人身上,长而直的睫毛,高而挺的鼻子,目光再向下,便是形状完美、却吐不出什么好话的唇。 极薄,极淡,一瞧就知道是冷情之人。 慢了无数拍地,闻九终于对谢玄练功出岔子这件事起了疑心。 莫说死前那一世,便是这快穿局管辖的三千世界,当真有能让对方执着到走火入魔的东西? 难道是为了飞升? “不是。” 听到男人回答时才发现自己问出了声,闻九果断顺杆爬:“那是为了什么?” 淡定收拾好棉签和药膏,谢玄站直身,极罕见地挑了挑眉梢:“你猜。” 闻九:“你学坏了!” 闻九:“快把那个一本正经不会撒谎的谢崽崽还给我!” 眨眼回到手机里的谢玄:“好的,晚安。” 妥妥被耍了一通的闻九:…… 他觉得他非常有必要强调一下谁才是宿主、谁才是发号施令的人。 “总不会真是因为情劫吧。”努力翻找着自己记忆里的女修,闻九一个一个数:“九天剑宗的大师姐顾薇?慈航斋的小师妹素荷?或者合欢宗那个小妖女,正邪不两立,小说不都爱这么写吗?” 屏幕里的小和尚冒出一个不满的气泡:【你倒是记得清。】 闻九:“谁叫我算命算得准,特意来问姻缘的也不少。” 上面提到的那三位,正是修真界爱慕者众多的大热门。 “到底是谁啊。”捧着手机在床上打了个滚,闻九直勾勾盯着谢玄,鼻尖几乎贴上了屏幕:“别说谎,我看人很准的。” 幼崽谢玄:【……睡吧。】 非他怯懦,或心有动摇,只是以他对闻九的了解,如果他此刻说了实话,对方必定会用最快的速度换一个新系统。 恶鬼身边从来不留对自己心存爱慕之人。 “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