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口阻拦起来? 阮珑玲敏锐察觉到了这个变化,心中咯噔一下,不禁带了几分试探,娇笑着轻声问了一句, “霖郎拦着不让我喝,莫非是想当爹了不成?” 当爹? 天下初定, 那几个盘踞在各地的皇子对皇位还虎视眈眈,如此内忧外患之际, 李渚霖自然是不愿让自己的孩儿诞在如此动荡不安的时机的。 不过是想要赐给她一个依仗罢了。 可阮珑玲的反应,却大大出乎了李渚霖的意料。 他分明已经明确表示,这避子汤可以不喝了。 但她不仅喝了, 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喝得又快又急! 仿若丝毫没想过生下二人的孩子, 不想与他扯上任何干系! 按道理说, 有机会诞下麟儿, 生下二人情意的结晶, 她难道不应该开心么? 李渚霖一时不明白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缓缓转了转指尖的碧绿扳指,望着碗底仅剩下的些许药渣,由眸底涌上来些晦暗。 罢了。 喝就喝了吧。 如此也好,免得她真的怀胎得子,他反而还要在繁忙的政务中,腾出手来处理这桩阴私。 不是没给过机会,可惜她并没有抓住。 阮珑玲根本就不知道,她到底错过了什么。 “你想喝就喝,今后不必问我。” 说罢,冷着脸转身,阔步朝前,修长挺拔的身影消失在了庭院中的月洞门处…… 静灵阁。 庭院内的树荫之下,置了一长条形的雕花梨木茶桌,摆放好了全套的精美茶具,侧旁的小火炉烧得火热,咕噜咕力水沸翻腾,将茶壶盖微微冲顶而上…… 阮丽云双手接过妹妹递过来的茶碗,眸光望着茶面上浮现的寒梅傲雪图,满眼满面都是惊喜,不禁惊叹一声, “玲儿,你竟会点茶成画? 这门手艺轻易不外传,谁人教给你的?” 阮珑玲脑海中浮现出王楚麟那张俊朗无双的面庞,唇角微微一勾,面上露出些神秘莫测的神情来, “我那师父啊,脾气不好,常常吆五喝六的,自以为是得很,不提也罢。” “莫不是你这小猢狲太愚笨了?所以才惹得人家师父发火…” 阮丽云嘴角噙了一抹笑,抬起指尖直直朝身侧妹妹的额头点去,阮珑玲微微歪了歪头,轻巧躲开了。 二人对坐饮茶,言笑晏晏,远处传来舒姐儿的跑闹声,狸花猫仿佛也受到了这欢乐氛围的感染,围着茶桌喵喵叫个不停,一切都是岁月静好的模样…… 来福这个名字果然没取错,自从有了它,阮丽云气色好了不少,之前她一直郁郁寡欢,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现如今也愿意带着舒姐儿和猫踏出院门,逛逛园子了。 阮珑玲摸了摸来福身上皮光水滑的毛发,不禁感叹了一声, “二姐这又是猫抓板,又是逗猫棒的,连爬架都准备好了…… 这哪儿是养猫,分明是将来福当孩子养呢!” “它待我好,我自然也要对得起它才是。” 阮丽云从袖中的香囊里,掏出小方丁风干的鸡胸肉块出来,附身递至来福的嘴前,来福耸着鼻头嗅了嗅,喵呜一声张开便含入了嘴中,一面吃,还一面发出了呼噜声。 “照顾舒姐儿我很得心应手,可伺弄猫儿,许多时候我也觉得手足无措。 就像是前两日,来福忽然就吃不下饭,喝不下水了,一大早生生呕出了一长条猫毛出来! 我只以为它吃错了东西,在外头闲逛中了毒快死了,心惊胆颤生生守了它小半日…它倒好,过了没一个时辰,又生龙活虎了!” 这些分明就是些最微小不过的生活细碎,可阮珑玲却听得津津有味…… 二姐这能说能笑的模样,哪儿能瞧得出来半分患心疾的样子?她现在无论是日常起居,还是与人交谈,都已经与正常人无异了…… 唯有一点,身周八百米之内,不能出现任何男人。 男人倒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平时不接触也就不接触吧! 可二姐这个病疾却不同,此症已经严重到,无论是去哪里,都需提前清场的程度! 这个怪癖,若是只呆在家中倒也罢了,阮珑玲一声招呼,那些小厮就听命遁形了,可总不能一辈子都不出门吧? 现在莫说出门逛集市了,就算是近在咫尺的天下楼,家门口的东湖畔边,二姐担心碰上男人,是一律都不想去了! 长此以往在家中闷着,就算没病,也要憋出病来! 二姐倒也没有必要和男人深交,可最好也还是与男人恢复到正常交往才好。 应该由谁打破这个僵局呢?阮珑玲想到一个妥帖的人选。 她瞧了眼二姐的脸色,见她心情还???算是愉悦,便顺着阮丽云的话,带了几分试探,轻声建议道, “其实……有一个人,倒是很懂得照料猫猫狗狗。 以后来福若是生了病,二姐大可去劳烦他。” 阮丽云果然来了些兴趣,直直问道, “那人是?” “便是吴家哥哥!他的医术可是赛比华佗呢! 他不仅擅长给人治病,也触类旁通,懂得给牲畜医治! 乡亲们家中的牛马猪羊若是出了什么岔子,都是托赖他上门医治的,听闻就连巡抚夫人的那种雪白的狮子猫前掌脱了臼,都是他接的呢!” 一听妹妹提起的是个男人。 阮丽云原还一脸平和的脸上,乍然变了颜色,似是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经历,眉头紧紧蹙了起来。 她对那个男人有几分印象。 应该就是那个她从官衙回阮府转醒之后,第一眼瞧见,差点失手杀了他的那个男人。 阮丽云话语中忽然冒出些刺意, “来福若有何不妥,我自会去翻医书解决,去依托个外男做什么?” 这话语中透着寒意,使人闻之心怯。 不过略提了提,便能引得阮丽云这般应激的反应,阮珑玲便不敢在说下去,只调转话头到其他的事物上闲话几句。 此时阿杏端上来几碟精致的糕点,阮珑玲适时执起块绿豆糕,轻放在二姐身前的绘花瓷盘中, “二姐,这家的糕点不错,你尝尝。” 只要不谈及与男人相关的话题,阮丽云大多时候都是很平和的,她微微笑了笑,礼尚往来取了块白云糕给妹妹, “我记得你儿时最馋徐记的白云糕了,以前买不起,现在尽可以吃个够了。” 两姐妹默契相视一笑,各自取了糕点往口中送入进去…… 徐记的白云糕,百年老店,配方从未更改过,闻着还是熟悉的那个味道。 可今日不知为何,闻到这糕点的瞬间…… 阮珑玲忽然觉得恶心,这恶心的感觉怎么压都压不下去,只能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