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没底,就连李渚霖也不能打保票必然能过父母那一关,这两日李渚霖常往基恩巷跑,想要借着请安的幌子,探听探听二老的心意,不过但凡提起此事,顺国公夫妇的面色就会瞬间???阴沉,然后拂袖而去。 以阮珑玲的身份立场,她必然是不好巴巴登门去问的。 可李渚霖又问不出来。 与其温水煮青蛙,这般煎熬等待着审判…… 由小为安这个稚萌的孩童如此闹一闹,微微逼迫顺国公拿出个态度出来,其实倒也并非什么坏事。 顺国公府。 顺国公夫妇不知究竟是拗不过儿子李渚霖,还是真真正正认可了这门婚事…… 在宫中女官们忐忑不安上前来问,是否要在顺国公府承接婚宴,布置喜房时,顺国公夫妇虽不热络,却到底也并未反对,相当于默认允许了她们的做法。 所以这几日顺国公府上下诸多的仆婢,也全都异常忙碌。 采买的采买,装点的装点,布置的布置……一个个都忙得脚不沾地,分工协作着。 越是忙碌,就越容易出乱子。 闲杂人等越是容易混入其中。 此时。 一个小厮装扮,浑身泥灰的瘦削男子,手中端了盆装点庭院用的花卉,遮住了斑斑癞癞狰狞的面容,在个婢女的指引下,进入到了西南处的一间偏僻庑房当中。 张颜芙侯在房中许久。 见到来人的瞬间,立即从椅上站了起来,眸光骤紧,略带了些警惕望着眼前的男子。 此人唤做王云才,是她花费了重金,雇人在黑市中探寻到的,据说他不过因阮珑玲相了一次亲,就被害得前程尽失,如丧家之犬流落街头,想来是能帮得到她的。 张颜芙原本是想着与此人在外头碰面的。 可实在是担心一旦出了顺国公府的门,就会被父亲的府卫抓获,被捆绑着送去贺州,嫁给个莽夫潦草一生…… 既出不去,便只能让此人入顺国公府。 顺国公府平日里门禁森严,铁板一块,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好在这几日为了首辅成亲的大事,全府都六神无主忙得头脚倒悬,再加上张颜芙是府上的娇客,平日里出手大方,在仆妇中多加打点,到底是碰头成功了。 时间紧迫,二人此次见面风险极大,随时都有可能被人撞破。 张颜芙瞧着男人左侧面庞上的狰狞伤痕心中一惊,可也来不及害怕,更不愿多费唇舌与此等亡命之徒寒暄,只径直寒森道, “彩云可都与你说清楚道明白了? 我的要求很简单,我要他们母子二人死。” “如何死,死在哪里,什么时候死,统统由你决定。 要致死毒*药,还是袖珍暗器,亦或是乔装改扮的人*皮*面*具……但凡银子能买得到的,无论花费多少你尽管提。 只要能让他们母子死。” “呵。 懂。 若是没有他们,恐怕五日后嫁给李渚霖,入顺国公府做当家主母,做首辅之妻的,便是你了吧? 哈哈,倒也是奇了怪了,你舍不得怪李渚霖,反而将这一切都怪在了阮珑玲母子身上!” 王云才低声枭笑一声,脸上痂痕遍布猩红的皮肤拉扯着,显得愈发面目可怖。 黑市的人寻到他,道有人欲与他联手对付李渚霖,他还好奇这世上除了被逼至绝境的他,谁人还会如此大胆? 今日见面一瞧,哦,原来是那个被李渚霖抛弃过的前未婚妻啊? “说这么许多废话做什么? 你莫非不愿?不敢下杀手?担心事后遭受首辅的雷霆之怒?你本就已经是烂命一条了,莫非还怕报复不成?” 王云才眸中闪现出恶毒的寒光,狞厉低喝一声。 “报复?今后只有我报复李渚霖的份儿,他还能报复我什么?是他害我青云路断,无家可归,沦落至此。 我之所以还苟活于世,便是要吊着这口气绊倒他!” “他真爱谁,我就毁了谁! 他想娶的女人,亲生的孩子……谁是他生命的光彩,我就将那光彩彻底按灭,让他永坠黑暗!不得超生!” 顺国公府门外,一辆马车徐徐顿停。 门房定睛瞧见是阮家的马车,立马抄手拿起踏凳,急步踏下玉阶,稳稳摆放在了车前。 “老爷夫人遣人来问了好几次,小少爷终于到了。 今儿个啊,厨房专门给备了您爱吃的松鼠桂鱼,待会儿就要用膳了,届时多吃几口。” 何止是顺国公夫妇,就连李家的下人,也格外喜欢这个可爱活泼的小主子,张开了双臂,就要将窜出垂幔的小为安往车下抱… 谁知垂幔一撩。 由车架上款步走下来了位般般入画,端丽艳绝的女子。 门房挪不开眼,一时间看呆愣了,反应过来后,立即垂手埋首不敢多看。 一面红着耳朵请安,一面心中觉得奇怪:以往都是小少爷一人登门玩耍的,今个儿怎么这位未来的当家主母也来了? 不仅仅是门房觉得讶异。 其实就连阮珑玲自己,在听到贺嬷嬷再次折返上门邀请时,心中也是有些微微吃惊的。 就连此时一路畅通无阻,被人引入顺国公府的大门,她脚步都漂浮着,有些云里雾里,只觉飘在空中。 四周尽是气势恢宏的华美建筑,处处都富丽堂皇闪着金光,每一处庭院都格局极佳,其中流水潺潺,假山错落有致,一步一景,美轮美奂。 上次有李渚霖陪着她,她尚且不敢造次。 这次她只有一个人,只愈发屏气凝神,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可在偶尔的转眸眨眼时,竟远远瞧见个瘦削男子的身影。 那人穿着小厮的衣裳,只有一个背影,却让人觉得有些眼熟,不过还未等她细看,就迅速就消失在了垂花门的转角处……阮珑玲心中顿生怪异,可又说不上来蹊跷之处,只得继续埋首往前走。 穿过回廊,跨过庭院…不知走了多久,她才紧跟在楚嬷嬷身后,行到了寿安堂的庭院当中, 此时院中只有贺淑珺一人,正低头在嗅一朵开得正好的芍药花。 按照女官们教的宫规,阮珑玲规规矩矩行了个请安礼, “民妇见过夫人。” 贺淑珺扶着花的手一顿,垂眸细细打量着她。 其实这商女,除了出生低些… 可或许是鱼米之乡所诞生的江南女子,气质格外与京中的女子不一样,除了身上自带的那股袅袅婷婷的柔魅,在眉眼间还隐隐有些果决与明睿。 这两股截然不同的气质,在她身上揉合得恰到好处,让人乍一看,就挪不开眼。 论相貌,论身段,论气韵……都比京中的那些世家贵女们,远胜上一筹。 就是不晓得学问怎么样?